九关 454.社会的进步

“相公若是真的能如此，妾身必定要陪你走遍这万里山河。”慧真公主的双眼中带着向往，如今的宋朝市面上，有大量有关远方的书籍，神秘的古代埃及，古老的两河流域，还有千奇百怪的印度次大陆，以及更加遥远的欧罗巴，在那些地方，一个个古老的传说，和动人的故事通过诗人的笔，作家的文章展现在宋朝百姓的面前，这一方面带动了出版业的发达，另一方面也带动了旅游业的发达，更加让人们向往的是，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像书中所描写的那么描写，在宋朝这片“天下”之外，竟然还有如此广阔的世界。

慧真公主作为皇室女子，自然比普通人要更加清楚如今这个世界的形状，而对于那些传奇中的故事，他当然也很感兴趣，它多么想在亚里亚的海边走一走，多么想去印度看一看那古老的神庙，或者去埃及，见识一下那雄伟的金字塔，还有欧洲，那漂亮的大教堂，以及许多部落族群，据说那里的人信奉着古老而神秘的强大生物，那些信仰的方式，迥异于宋朝，这些东西，都令慧真公主心驰神往。

他生长在一个古老的时代，在她出生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的愚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士大夫们和贵族才能够违背这自然之理，享受接近与现代人的夜生活，慧真公主便诞生在这样一个年代，一个女子不如男的时代，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

而在她八岁的时候，这个世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说起来慧真公主这一代人，非常像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那一批八零后，他们生长在一个特殊的时代里，时代的巨变接踵而来，但那也仅仅只是中国的巨变而已，世界在那个时代，除了苏联解体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而这个世界却不一样，因为工业革命，宋朝率先走出了殖民地扩张的步伐，进而影响了整个世界的进程，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信息如同爆炸一般传递到每一个宋朝人民的脑袋里，而慧真公主，便是接受这一代信息的继承人。

他们这一代，既有古老时代的保守，又有新时代的开放，是一种混合了两种性格的复杂思想，在这种环境下，往往人也会非常的极端，有的人选择极端保守，而有的人则选择了极端开放，他们疯狂的拥抱所有新生的事物，即便那些事物还只是理论而已，这些人的存在虽然给人类社会的实践留下了非常好的资料和数据，但是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却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毕竟做事都是有代价的，在这个大部分人群还是保守的状态情况下，一群女人为了呼吁女性平权而脱光自己的衣服，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的。

因为这太超前了，一个女人可以穿着保守的衣服在街上告诉路过的人，女人应该在社会上获得更多的机会，可以拉别的女人来入伙，这几乎已经是当今社会所能接受的极限了，而有的人则试图要在这个时候便突破极限，这样的行为无从致凭，但是人们却是无法接受，毕竟就在几年前，这个社会还是一个传统的儒家农业社会，你要让他们突然之间进化到二十一世纪欧美发达国家的水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在全世界也是一样，女权运动的开展也是一步步来的，而那些先行者，通常都会遭受到极大的侮辱，有的终生嫁不出去，还有的则是被激进分子侮辱之后，直接杀死埋葬在荒野之中，而往往行凶的暴徒，通常以女性居多。

这一点对于许多人来说，或许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些人就算再怎么过火，但他们所做的一切，却是真的在为全世界女性谋取平权啊，你就算不能理解，但也起码应该保持沉默才对，怎么会用匕首杀死这些誓死要争取权利的女性呢？

这就要牵扯到思想的问题了，宗教上面有句话，叫做异端要比异教徒更加可怕，大概意思就是假如是天主教，那么对于天主教来说，新教和东正教要比驴叫更加可怕，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驴叫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让信仰天主教的人改变信仰，而对于新教和东正教来说，他们的言论是可以动摇到天主教信徒的。

因为本质上，他们三家崇拜的都是耶和华，这就是异端要比异教徒更加可怕的原因，而对于那些保守的女性来说，进步的女性就是异端，在她们的眼中，那些女人败坏了社会对于女人的评价，让她们所做的一切成为了乌云，以及她们之中许多人为了得到男人的赞扬，一辈子守身如玉，只给自己的男人，而这些所谓的进步女青年的，却可以在丈夫死后另行婚假，这种极度的嫉妒再加上极度的不理解，造就了许多女性从心理上开始变态起来，最后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也是时有发生的。

在这里，不得不敬佩那些超越时代，为女性的权益做出贡献的人，而在大宋朝如今这个时代，因为徐清的到来，导致许多东西都一步到位了，而思想却没有怎么大的改造，这不得不说是徐清的一个失误。

很简单，打一个比方，当年英国人开始进入工业革命的时代，大概用了一百年左右，才达到了如今宋朝的程度，而徐清则，则只用了十六年的时间，便开创了远超大英帝国的版图和荣耀，在短短十六年的时间里，让宋朝的硬件超越了一百年的大英帝国，这直接就会带来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思想无法跟上物质的增加了。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情，就像当年改革开放一样，八十年代的改革让中国沿海省份肉眼可见的快速富裕起来，但是对于西部和内地的人来说，却是依旧在过着苦日子，最后直到现在，沿海地区和内陆地区的差距依旧十分的大，这就是在短时间内完成一切所需要承担的代价，而这还仅仅只是物质上的代价，在思维上，这代价就更加大了。

就拿现代的中国举例，越是在发达的地方，离婚率就越高，而越是在贫困的地方，离婚率就非常的低，这样一件事，就同时发生在一个国家之中，这便是思想的变化，发达地区受到现代思想的洗礼，把结婚越来越看做只是一纸契约而已，好聚好散，尊重个人思想成为了开路先锋，而在许多贫困地区，结婚依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重要到，如果结婚，要是离婚了，会受到各方面而来的压力，这便是思想上的禁锢。

还有，比如说在发达地区，虽然也有贪污问题，但是相比起贫困地区来说，就要好得多，这也是思想进化上的问题，一位哲人说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其实经济基础不仅仅可以决定上层建筑，还可以决定人们的思想，在一个贫穷的国家，你不可能指望他去相信什么法治、自由、公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这些地方的人深刻的知道，自己有了法治、自由、公平以后，并不能保证自己下一顿饭可以找到，要想吃到饭，他们就必须得去抢，去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去用一股力量攻击另一股力量，和谐共存，是根本不可能的，双方能够进行的，就只有零和博弈而已，这也是为什么贫穷地区战乱会如此频仍的原因。

而在和平地带，因为物质生活的富裕，人们在满足自身所需求的一切之后，必然需要在精神层面得到应该有的升华，但是如今的却因为徐清的大踏步，导致物质生活虽然上来了，可是人们的思想却依旧停留在很古老的时代，这样一来，保守的人自然无法很快接受新时代的讯号，要知道，老人家本就不太喜欢接受新兴事物的。

就像现在，为什么微信要比qq更加的火，就是因为微信使用起来更加简单，对于许多老年人来说，刚刚开始出现在电脑上的qq实在是非常复杂的工具，不像微信那么简单，所以后来微信一经推出，便立刻让老人们也开始了上网，这便是老年人的特性，对于新的事物，他们的接受速度本来就要比寻常人慢，你又突然变化时空，将思维从底层一下子带到这么高的层次，自然会引起社会的恐慌了。

而这种恐慌也在另外一方面刺激着那些原本还算温和的激进派，他们在受到传统势力的打击之后，并不会立刻潜身缩手，而是会继续大张旗鼓，甚至会比那些激进的人还要激进，毕竟他们原本只是想着自己遵循新的规则，让那些老旧的人就遵循他们自己的那一套规则就得了，谁也不找惹谁，这是他们最开始的目标。

可是随着保守派对于激进派的打压越来越猖狂，发展到后期，甚至开始出现了杀人这样的情况，激进派的人大多数都是学生，是知识分子，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热血青年们怎么可能熟视无睹，更何况他们本来就瞧不起这些没有见识的老东西，那些上个时代残留下来的落后文化，在他们看来，都是需要摒弃的，之所以没有发作，只不过是不屑而已。

可看到自己的女同学被活活打死，自己的男同学因为反抗家族的包办婚姻而被迫离开学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团结了起来，他们开始在全国各大城市举行大规模的游行，堵塞交通，以此来换回一个公道。

从整体上来说，他们的人数是少的，但是保守派的力量太过分散了，因为他们保守，所以大多数人其实依旧保持着小农经济的思想而已，对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单独个体，他们会张牙舞爪，逼着把他同化，如果做不到就会消灭他，以让这个群体保持一致。

可当他们的面前出现更为强大的团体时，他们就会偃旗息鼓，变成一群沉默的羔羊，表现出温顺的模样，后世史书中，清朝的军队才有多少人？而中华大地上的百姓又有多少，要是人人勇于反抗，女真人能够击败汉人夺得中国的政权么？想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事实如何呢？

事实就是清军入关，主宰汉家天下三百年之久，这其中小农经济的思维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谁能够减税，谁就当皇帝，至于到底是不是自己民族的人，根本就无所谓，不，这甚至都不仅仅是民族的问题了，而是文化，文明的问题了，为了一口饭，头发可以减掉，可以不再继续穿汉人该穿的衣服，而是穿起了马褂，这便是小农经济在作怪，因为这些人没有天下为一的大局观，他们只知道管好自己面前的三分地，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这些人而已，所以当他们面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热血青年时，毫无疑问的退缩了。

甚至许多年轻人也纷纷开始模仿起了这些就进步学生，他们这些生活在乡村或者是贫困地区的年轻人们，其实谁又不是受够了封建统治的压迫呢，我们现在总说封建社会，让女人不像人，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身边也不可能有正经的女性朋友，从小到大，杜绝了身边一切女性，然后在长大以后，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性结婚，然后生子，过完一辈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他们想要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在一起，想要跟心爱的人沐浴在阳光下，牵着手一起走，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贼一样，他们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因此在进步学生的带领下，许多人开始加入进这场风波之中，而在这个时候，传统势力作为反派自然闪亮登场，其中最主要的势力就是如今掌权的士大夫们，还有那些社会的上流人士了，他们之所以会反对，首先是因为他们的年纪都比较大，思想上本来就比较传统，二来则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一个世界，如今这个世界的秩序能让他们源源不断的获得无数的金钱，而若是人们的思想改变了，就会对整个世界发生巨大的改变，那到了这个时候，商人们就会想，自己的商品是不是还能畅销，而官员们则会想，构成社会的基础都被改变了，那自己这个官还能不能当下去，这样一来，反对声浪，自然也是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