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明 （209）事出有因

霍修走了进来。看到三皇子，云想容和赵大人在，连忙施礼。

云想容不认识霍修，但霍修认识云想容，三皇子和赵大人也很意外，霍修是前一任的九门提督，怎么为了抓朱紫国的奸细，江轻尘把他也请出来了。

“霍前辈辛苦，怎么样，都招了吗？”江轻尘客气的问道。

“招是都招了，男的承认自己和对方，虽然在官府是备案夫妻，但没有夫妻之实，是说好的合约夫妻，女子的事情，他不知道。”霍修说道。

“是，这和我们之前调查的差不多，女子是易容的对吗？”江轻尘问道。

“是，问她事情，很多她都不清楚，貌似不像在说谎。”霍修说道。

“谷千，我想初甲巷里的已经不是金鱼，金鱼应该是盂兰盆会上穿宫装的死尸，你要是想说说金鱼就说，我们洗耳恭听，不想说，也没关系，因为人已经不在了，她这几年也不是你们中的主力。”江轻尘冷静的说道。

“对呀，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谷千低沉的说道。

貌似谷千在理思路，沉默了一会说道：“金鱼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他和我们不一样，她是因为家里穷，所以才主动报名，被国家培养成了间谍，她能力很强，易容，制毒，都懂，身手也很不错，当年我被提拔成鲨鱼，我上司，知道我是突然接手鲨鱼的工作，怕我应付不来，特意安排金鱼做我的副手。我们最初搭档的两年，相处很不错，她是知道我私事最多的人，每年我带回家的平安信，都是她帮我找人送回去。我看她有时会想家，就特批了她那年回家过年。可就是这个错误的决定，让她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谷千的语气貌似很惋惜。

“她和朱紫国的首辅大人勾结，把你们的事情卖了出去，是吗？”江轻尘说道。

“其实也不能说是出卖吧，她那年过完年回来，一个劲的和我说对不住我，我开始没有明白，后来我的上司找我，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谷千说道。

谷千毕竟要比齐亦恒的实际年龄大很多，已经知道万事要为自己打算，所以在京郊庄子将养的时候，就一直利用齐府给齐亦恒准备的资源，习武，习文，还学了些文物鉴赏。

也都是为自己日后谋划，技不压身就是这个道理，多学总有用到的地方。

后来谷千刻意结交赵新晏也是有目的的，他知道自己没有玩古玩的金钱资本，但是砚台还是可以搞一下，就在和赵新晏交好的过程中，无意听到赵家的人说云家要出售纺织机器的事情。

于是谷千有了别的想法，先买了一台机器回朱紫，当然这个需要他的上司鲸鱼配合，毕竟他在朱紫国是没有任何资源的。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很赚钱，于是才有了每年都要从云家购买纺织机器的事情，可这个毕竟是大操作，中间环节太多，自己一个人很难应对。

于是就主动提出，让其余七条鱼一起入股，有钱大家赚，这个事情，大家当然开心的，反正就是做些出苦力的事情，结算后就可以拿钱。

谷千对此事还是很谨慎的，所以每次易容见云伟业，都是在外面找的易容师，后来是自己给自己易容，反正从没用过自己的手下鲫鱼，就怕对方知道后，把自己的渠道泄漏出去。

可是你的布匹在朱紫是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瞒住任何人，朱紫国首辅大臣的儿子万彬，就对这个生意很感兴趣，一查背后的东家就是鲨鱼的上司鲸鱼。

万彬是那种野心极大之人，他看不上鲨鱼的上司鲸鱼，也不想直接和他谈，就想知道鲨鱼的渠道，之后自己去把生意直接抢过来。

就在金鱼回家探亲那年，被万彬约见了，金鱼有个弟弟在朱紫，虽说能力不大，但也对仕途很有想法，之前万彬就查过他，给他许诺只要金鱼肯帮忙，自己就能让他官职提上两阶。

金鱼这个年完全没有过好，家里老人和弟弟，一直死缠烂打，非要金鱼同意，金鱼实在是扛不住，无奈答应了，真的是伏弟魔上身。

金鱼做事是有原则的，工作上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说的，只是告诉万彬，这批机器来自西凉江南的云家。

于是年后万彬就亲自去了江南，找到了云家的云伟业，直接说明自己想买机器，可以出更高的价格，云伟业就觉得这事不对，看这人也不想是西凉人。

做生意都是做熟不做生，不能为点蝇头小利，去冒更大的风险。

也就是经历此事，才让云伟业起了疑心，后来才会去查，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把机器都卖给了朱紫国，从此卖纺织机器的事情，变得更加的低调。

甚至对外说，都说现在每年都不卖机器了，都是换几个零件继续用。

万彬怎么可能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回朱紫后，就和鲨鱼的上峰鲸鱼谈，要在纺织生意上分去一杯羹的事情，甚至拿他的官运仕途做威胁。

鲸鱼虽然表面上答应，但也不是个认命的主，于是就在朱紫国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快就有了结果，原来是金鱼泄密，万彬去西凉联系卖家，结果人家不同意，不得已又来找自己。

“她出卖了你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江轻尘说道。

“其实这事我后来想过，也不能完全怪金鱼，从西凉买纺织机器，回朱紫纺布赚钱，本就是一件让人很眼馋的事情，这事情早晚会爆出来，只是鲸鱼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他取消了金鱼参与西凉行动的任何机会，说是怕把我们内部的事情再传回朱紫，那样会更麻烦。之后倒卖机器的分成也不再给她，也不放她回朱紫。金鱼变成除了基本工钱，就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无奈之下金鱼只能在西凉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谷千说的。

当时谷千对金鱼怨恨，只是她背叛了自己，毕竟自己曾经那么的信任她。虽然谷千觉得，金鱼除了说出卖家的事情，别的事情都不会讲。

但鲸鱼恨金鱼，绝对是恨之入骨，痛彻心扉。

本来买机器回来织布的生意，经历了两年的市场磨合，刚刚开始赚点钱，就有个更厉害的主，要参和进来，自己的利润严重的受损，这生意鲸鱼是拿大头的，基本占到了利润的八成。

谷千能拿到一成的利润，剩下的就是七条鱼分分。

“这么说，你们都已经放弃了金鱼，那最后为什么要杀了她？”江轻尘问道。

谷千沉默了。

谷千不是不想说，只是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朱紫国的人，内部的丑闻实在是不想和别的国家的人说起，太难看了。

本来鲸鱼和万彬谈好了条件，以后每年从朱紫国进来的纺织机器，两个人对半分，生产不同品质的布料，这样在市场上就形成不了竞争。

鲸鱼为了表示诚意让万彬先选，所有的人都明白，高档的布料利润是最高的，万彬肯定会先选这个。鲸鱼那个憋气。

鲸鱼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鲨鱼，鲨鱼在西凉住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当然明白，虽然你有好的机器，好的材料，但未必能生产出好的布料，技术才是关键。

于是在当年除了和云伟业定下了所有的机器，还追加了很多匹高档的布料，都是进到宫里的品质，顺便还买了些西凉刺绣的图案，一同带回了朱紫。

这事真的让谷千猜中了，本来万彬用西凉来的机器生产高档的布料，生意还是不错的，但后来西凉云家的布料涌进了朱紫的布料市场，很快，这生意就完全停滞。

朱紫产和西凉产的布料，价格确实有很大的差距，可是布料品质上的差别更大，能买高档布料的人，更看重的是品质，而不是价格。

万彬心里这个气恼。等于这次进的纺织机器，全部都砸手里了。

鲸鱼反而不急，因为他这次留了个心眼，布料是压了几个月才上的市，又是找了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做傀儡掌柜。把自己完全摘了出去。看起来就是个朱紫国人去西凉云家进高档布料回国卖。

万彬在朱紫国这边查了很久也没有任何的头绪，要说布料是谁都能去西凉国去进，之后回来卖。可这种皇家专用品阶的布料，西凉国市面上是能买来，可量也太少了。

你一个生人，去云家大量订货，没人会理的，都以为你疯了。因为货值实在太高了，你虽然会先付定金，可要是不要了，云家还是赔的。

生意人没人会在还没看到货的情况下，就付全款。特别是高货值的物品。所以怎么看万彬也拿不下云家的高档布料。

谷千就是和云伟业做了多年的生意，才能进到，不是云家不想扩大这块的生产，主要是价格高，买的人很少，基本这个品质的料子，大家都会买成衣。

衣料再好，做工跟不上，也是糟蹋东西。

朱紫国因为本身纺织技术就不行，就没有这方面的考量，买个好衣料，回家随便做，也不觉得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