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不归 第314章 牛试小刀

相沁很识趣地行礼说道：“小姐，奴婢还要给您打沐浴水，所以得先去忙了。”

“哦，那就去吧。”狄莫芸点点头。

等相沁走远后，高敌才感叹一句道：“你们狄家女子都这么彪悍吗？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

狄莫芸皱眉，回问道：“谁杀人了？”

高敌道：“你的丫鬟相沁啊！”他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跟狄莫芸原原本本详细地说了一遍。

狄莫芸沉默了，朝相沁远去的方向望去，那里早没了相沁的影子，树影重重，绿影婆娑。

高敌道：“我问过她为何要这般处理事情，她说投票表决是搞不起来的，只是噱头，目的就是设法挑起他们的愤怒，将矛盾激化到极点时用极端的手段彻底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好为以后重新塑造他们的人格做基础。”

“我又问她为何杀了段大人后却把宁大人留下了，真的是因为我去阻止的缘故吗？”高敌转头看向狄莫芸说道：“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狄莫芸摇了摇头。

高敌道：“她说当然不是，是想把宁大人作为埋在罪犯群中的暗桩，好牵制着魏保利，防止日后魏保利一家独大，把我们架空了。”

“连这个都想到了啊！”狄莫芸感叹道。

高敌道：“一个奴隶会治人，不简单呐！”

“高兄，你说的‘治’是哪个治？医治？还是管治？”狄莫芸平静地问道。

高敌直言不讳道：“都属于。一个人她会治，很多人她一样会治，我作为默家巨子都自叹不如她！”

这话说重了，但没有夸大事实，相沁的能力在康都战役中就已经初露峥嵘，在这里又小试牛刀，就算她是一位普通的白丁女子，高敌都会觉得女子大慧不一定会是国之福，更何况她还是个奴隶啊！高敌很担忧地看向狄莫芸。

狄莫芸想了想问道：“你担心我会被反噬？”

高敌道：“孟弟，我是担心你镇不住她的野心，这样的人怎会甘心做他人之奴隶？！”

狄莫芸摇头道：“不会的，相沁向来对我忠心不二。”

高敌有些焦急，但仍耐着性子压低嗓音道：“你真的了解相沁吗？！你没见过相沁今日面对那些罪犯的样子，即使被群而攻之还能镇定自若，把那些混过官场的人都调教得服服帖帖！她那个样子和在你面前的样子迥然不同，你不要被她蒙蔽了。”

狄莫芸笑了笑，说道：“有太多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了，他们的想法和你一样，认为相沁是个既有野心又有心机的女孩，在你们眼里她就是个目无主子，越俎代庖，阳奉阴违，狐假虎威的人，实在是不合格的奴隶。”

狄莫芸说到这儿停下了，她转头看向高敌道：“但是！你们想错了一点，就是我从来没把她当作奴隶看待，更没有按着调教奴隶的法子去调教她。如果她是合格的奴隶，我反而会不开心的。”

高敌很诧异，问道：“这又是为何？”

为何不把相沁当作奴隶看待，奴隶才是她的身份，做着奴隶该做的事才是她的本分！

狄莫芸改变不了这里世人的思想观念，她也无法用星际联邦的为人处事的想法去说服对方，但她说了一句话让高敌哑口无言。

她说：“因为我的野心更大。”

浴桶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相沁精心伺候着坐在浴桶里面的狄莫芸洗澡，不断地往狄莫芸后背泼着水，用湿漉漉的毛巾不断地擦拭着。

“相沁。”

“嗯？”

相沁听到主子在唤她，便随意地答应一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天的事我都知道了。”狄莫芸说道。

相沁的动作停了，她慢慢地放下了手，看着狄莫芸的后脑勺。

狄莫芸没有转身回头，她依旧背对着相沁继续往自己的胳膊上浇着水，平静地问道：“相沁，你为何没有叫醒我？”

相沁低声道：“奴婢怕打扰到您的休息，您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

狄莫芸道：“那又为何事后不告诉我呢？”

相沁把头垂得更低，她吱唔道：“我……我害怕……”

“你害怕我发现你两面派？”狄莫芸问道。

相沁慌了，连忙绕过浴缸，来到狄莫芸面前，跪下道：“小姐，您是不是在怪我擅自主张？”

“你不仅仅是擅自主张吧，别人起码还能先斩后奏，而你连后奏都不奏了！”狄莫芸道。

“小姐……”相沁身子有些发抖，声音也是抖的，“奴婢知道错了，但奴婢不是害怕您发现我表里不一，而是害怕您表里不一后就不要我了！”

相沁说到最后已经泄露出了哭音，她道：“小姐，您可以狠狠地惩罚我，甚至可以让我去死，但不能不要我，我知道您的性子，您若生气了，您只会抛弃我，不会惩罚我的，所以我才不敢告诉您！”

“既然你已经想到了后果，为何还敢那样做？”

相沁怅然，她喃喃道：“因为我想做，我觉得我能做好。”

从浴缸里升腾而上的烟雾隔挡着狄莫芸与相沁相对而视的视线，教人看不真切彼此的内心。

过了很久，烟雾中伸来一只白胖的手拉起相沁的手，声音如白烟一样轻飘空灵，“起来吧，以后断不能瞒着我了！”

相沁站起来，疑惑地看向狄莫芸。

狄莫芸道：“从明天开始，你不用伺候我了。”

“小姐，您还是不要我了吗？！”相沁哭了，眼泪一颗连着一颗地往下掉，像断线的珍珠。

“不是，明天你去给高巨子做帮手吧，在他那里做事比跟在我身边更能施展开拳脚。”狄莫芸说道。

“我不要，您不能不要我！”相沁哭着摇头，哭声更大了，可以说是嚎啕大哭。

……还真粘上我了！

狄莫芸有些头疼，说道：“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那个意思，你不要我了……哇……”相沁哭得那个撕心肺裂啊！

狄莫芸真的头痛了，因为哭声太大了，真的刺激到她了，她求饶道：“求你了，姑奶奶，别哭了，我真的被你哭得头疼！”说完偏头揉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