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天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飞蛾扑火

饭后还是老规矩，文峰送林玉涵回家，自从林玉涵考上了大学，回来聚聚也都是先问文峰和勾小楠他们在她才会去，李涛对她也就半死心半不死心的状态。

回去的路上，文峰笑着说：“玉涵，你变了好多，比以前爱说了，酒量也见长。”

“是吗？呵呵，我觉得我没变。”林玉涵侧身看着他，“要说酒量的事，还不是你带的？就是开始在外边住校，老想家，有时候还老骚扰你，你没烦吧？”

“怎么会，想家是正常的，想骚扰我的时候尽管骚扰，只是你在外边没人欺负你吧？记住了，在外边什么都能吃，就是亏不能吃。”

“行，我知道啦，你怎么跟我爸妈似的唠叨起没完没了啊。”

“嘿嘿，我要有你这么大女儿也不错啊！”文峰笑着说，他抓着话炳不忘占点便宜。

“去死，你就会欺负人。”林玉涵甩手打了文峰手背，“啪”的一声这一下打的特别脆。

“我不是故意的！”林玉涵一声惊呼，满脸全是歉意。

“没事了，看样子是没人敢欺负你了。”文峰笑着说，“你没听过力是相互的吗？你打我那一下，你手是不是也疼了？就算扯平了。”

林玉涵沉默了一下问，“你……和露露姐怎么样了？”

文峰听她提到杨露，心里凉了半截，眼望着前方怔怔的说：“可能……不太好吧。”

“你们怎么了？”

文峰望着远方一排排的路灯说：“还记得去年我劝你拒绝李涛的事么？我和她也快到这步了。”他顿了顿又迷茫地说，“曾经我和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分手，她要狠一点儿，不要让我心存希望，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要听，因为我怕那时会控制不住自己。”

“不会的。”林玉涵安慰地说，“我知道露露姐很喜欢你，你们会好起来的。”

“我也不想，我是真的不想和她分开。”文峰苦笑地说， “玉涵，你知道么？一想到要失去她，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林玉涵看着文峰现在的样子，内心一阵酸楚，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多么想说一句：“失去了她，你还有我，我还在等你。”只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春节刚过，y石化集团公司就正式公布的大裁员执行的方案，标题为《y石化公司关于‘十五’期间减员增效工作的指导意见和2001年减员增效工作方案》，在现有的4万4千多名的正式职工，减员9千多人，解除合同最后的期限是2001年7月10号。这则新闻就如同**爆炸一样，充斥着整个y石化区，让这里所有人都坐立不安。

文峰在回忆那段时期，用了四个字来形容“惊心动魄”。那时的y石化集团几乎瘫痪了很长时间，所有在职职工已经没有心情上下班，每天关注着各厂各单位的最新变化，今天谁又自愿解除了合同，明天哪个单位的谁闹事被警察抓了。尤其ky公司，他们掌管了整个y郊区的交通运输，也使当地的客运完全瘫痪。有的单位已经传出暂时放假的消息。期间又传出某某厂，人为泄漏了二十公里的原油，甚至还传出军队已经在y区周边集结的消息，只等一声号令，开进y区。

当时的y石化集团包含炼油厂，化工厂，东方红橡胶厂，大大小小的几十家工厂、单位和公司，也包含文峰所在的ky公司，y石化区掌管着北京市区一半的天然气和液化气的输送，一旦它发生了变动，不光是y地区，还会涉及到整个北京市的安全，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军队集结传闻的原因。那时人心惶惶，让刚刚才满21岁的文峰看到了一个曾经风光不限的国企“巨人”就要倒下的情景。

杨露也在和文峰的电话里听到了关于那里最近的情况，尤其听到还有军队介入，紧张的不行，叮嘱他什么事都不要出头，一定要注意安全。她也曾想去找他，但市区通往y区的唯一运输也瘫痪了，文峰出不去，杨露也进不来。

文峰得知了自己父亲自愿签了解除劳动合同，按照他父亲的判断，即使解除了合同，也会有单位进行反聘，因为他是曾经获得过全国焊工比赛的前十名，手里又有高级焊工证书，不愁不能就业。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在签完字还不到一周，就有几家单位听说了，主动上家来找他，希望他办完手续可以继续上班工作。

文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四月的时候，ky公司对自家所在的十一个分公司宣布，集资回购国有资产，自负盈亏——集体买断。

作为ky公司1000多名正式的职工中的四人，文峰、宋建辉、李涛、勾小楠都签下了“自愿”解除和y石化集团公司的劳动合同，而集团公司下发的ky公司所有人的补偿金并没有到底下人手里，而是直接作为回购国有资产资金使用，ky公司就这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正式更名为，n股份公司，而文峰他们也从这一天正式脱离了国企。

文峰的妈妈是财务科科长，她本想也买断的，但看到家里三个人有两个都签了协议，万一都断了收入怎么办？一考虑还是没有签下那一纸“卖身契”。

文峰告诉我，当年y石化集团过于自信，不会认为有很多人主动要求协议解除合同，但事后才发现，四万多注册职工，实际已经有半数都解除了合同，远远大于预期的九千人，这里有年轻的大学生自愿离开的，也有像文峰所在的ky公司集体买断的。乃至于7月10号一结束，就赶紧四处反聘那些已经解除劳动合同的人，但是返聘的人也只能作为临时工使用，不在享受国企的其他待遇。

n股份公司的成立也标志着瘫痪多时的交通得以恢复。新公司的所有人也几乎是ky公司的原帮人马，包含高层领导。但岗位工资需要从新评定，文峰他们四人原来一个月工资是1500多元，他们满以为新公司还能和之前一样，即使少点也总有1000多块钱吧，但看到了新的岗位工资他们都彻底的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