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异闻录 第41章 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

“谢谢款待！”姬一然吃完最后一盘的糕点并收拾好桌子后把眼光瞄向在案前批着奏折的人。

“这会该有力气解释一下了吧，究竟这个杀人纵火的穷凶恶徒是不是你。”北宫仓矢放下手中的毛笔，眼神凌厉的直指姬一然。

“没错，是我。”

“你说什么？竟真的是你？”北宫仓矢有点不相信，毕竟他真的看不出来她为何要做这种事，且不说她外表看上去柔弱怯弱，以一个未来十大家族继承人来说这无异于断送自己的前程。一开始，他还觉得小夜的话有点荒唐。

“其实整件事的起因皇上也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完全是由我在倚柔阁后院救下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引起的，我确实也被那老妇用内力重伤，而我之所以会烧了倚柔阁并不是为了报仇，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让这倚柔阁消失在这北宫皇朝罢了。”姬一然站立在一旁陈述着事实，她也懒得用民女民女了，说个我字别提多爽了！

“你可知你说这番话会是怎样的后果？”北宫仓矢眉头深锁。

“当然明白！那皇上可还记得在大殿之上我曾问过您什么叫大同吧，那么，皇上是真的有所不知还是假不知呢？”

何为大同？北宫仓矢自然是明白这字面上的意思，只不过…

“那朕倒是要听听看你这小丫头里的大同是何意思。”

小…小丫头？姬一然汗颜…罢了不和他计较！

“古语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姬一然对这些唬人的东西则是信手拈来。

“天下是人们所共有的，把有贤德、有才能的人选举出来给大家办事，人人讲求诚信，崇尚和睦。所以人们不只是奉养自己的父母，抚育自己的子女，使老年人能终其天年，中年人能为社会效力，幼童能顺利地成长，使老而无妻的人、老而无夫的人、幼年丧父的孩子、老而无子的人、残疾人都能得到供养。男子要有职业，女子要及时婚配。人们憎恶财货被抛弃在地上的现象而要去收贮它，却不一定要自己私藏；人们都愿意为公众之事竭尽全力，而不一定为自己谋私利。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搞阴谋，不会有人盗窃财物和兴兵作乱，家家户户都不用关大门了…好一副和谐的画面！”北宫仓矢参透字中的意思，眼前便出现一副男耕女织，丰衣足食其乐融融的场景，他被深深震撼到了！

“那为何我所看到的北宫皇朝不是这样的一副画面？在这里买卖人口竟然会被认为是正当的，强抢殴打平民百姓竟然也会被默认，真是令人心寒！强权当道，百姓冤情无法直达天听，怎不叫人失望，皇帝您贵为天子，深居宫殿之中，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去听听您这些子民的心声，看看您这些子民的生活吧，不知他们是否有一口饱饭吃，是否有一席之地睡觉，是否会被有钱有权有势人家欺凌……”

“这……”北宫仓矢哑口无言，他竟不知怎么应对。从登基那一刻起，他以为他做得足够好了…

他该如何应答，他全然不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我希望皇上您能明白，也会一直是一个深受子民爱戴的好皇帝。”

“……”北宫仓矢沉默了，她说的没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统治者如船，老百姓如水，水既能让船安稳地航行，也能将船推翻吞没，沉于水中。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在倚柔阁纵火案后他也曾秘密派遣隐卫去调查此事，也惊讶于京都中百姓会为这事拍手叫好，多少无辜少女陷入他们的魔掌之中，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一切都是他的失职，小夜为他打回来的天下他不该就此糟蹋！

他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守护夜为他打下的江山。

“常听姬爷爷他们说起你顽固不化，胸无点墨又三天两头逃学不去学堂，怎知你如此才学，这么深沉的道理你竟摸得如此透彻？”北宫仓矢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姬一然。

姬一然尴尬的红着脸，这些她也只不过是胡诌乱说的：“都是以前书上看的，书上看的…呵呵。”

“只不过说的再好也无法改变你杀人放火的事实，在北宫，杀人放火等同于死罪，可是要杀头的，如今证据确凿朕也保不了你。”北宫仓矢甩了一下袖子双手立在背后站于窗前。

屋子里静的只剩下他的叹息声。

“倘若我说我能救镜王殿下呢。”

“你…说什么？”北宫仓矢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着姬一然，她说什么？…她能救小夜？他的手隐隐颤抖着。

只不过没一会他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自嘲的笑了笑，他这是在奢望什么，她一个小女孩能做得了什么，能解得了这无名剧毒，他真的是疯了才相信她的话。

“我能救他，不管你信不信，这世上也只有我能救他。”

北宫仓矢哑着声音走向姬一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他的毒我能解。”姬一然竟突然有点心疼他了，说心疼倒不如说是同情。

“朕不信！不要以为这样朕就会放了你赐你无罪！”开什么玩笑！连天下第一权威的药王都无法解的毒她却说她能解，莫不是想要活命想疯了！

“镜王他时日无多了，就算这会制作解药没算上药材的话起码得三天，他能不能活完全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信或不信你可以自己琢磨，我姬一然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我既然敢夸下海口我就能把他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姬一然嘴角微微上翘，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确实能解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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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仓矢看着姬一然那异常自信的笑容，也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能救他的弟弟。

“说吧，你要什么。”片刻，他收拾了下心情，外表佯装得很平静，其实内心早已翻腾不已…小夜还有救…他还有救…即使她要他整个北宫皇朝…他也愿意拱手相让！

“很简单，希望皇上能允诺我三个条件我便帮你救镜王，我以自身性命担保，倘若救不了镜王，我会以死谢罪。”她就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

“哪怕你是要了朕这北宫皇朝…朕也愿意拱手相让！只要…只要你能救得了小夜。”北宫仓矢低声呢喃道。

“这倒不用…”姬一然忍不住汗颜…这皇帝莫非有恋弟情节不成。

“我想要的条件很简单：一、我要在这倚柔阁事件中抽身而出安然无恙，而且希望皇上在律法当中加一条不得贩卖人口及其刑罚。二、既然我已答应救镜王我必定能保他平安只不过这件事日后皇上一定要保密包括镜王，除了皇上之外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三、钱财，至于多少等救了镜王之后自然会找皇上兑现。”

“朕允了你三个条件。可是你要知道小夜所中之毒可是连海之国的药王都束手无策…为何你如此自信。”而且她要的条件对他一个皇帝来说简直就不算是条件。

“那也许是药王修为不够…况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也不是精通药理，只不过以前有个道人给了我一本医术，刚好之前镜王到过姬府找我拿那袭击镜王妃的歹人绘图，有发病过一次，那症状血色和书上一摸一样，所以只要按上面的解毒方法去寻找药材镜王一定有救。”姬一然瞎掰道，其实镜王这毒确实难不倒她，在现世她同样是一个精通用毒制毒之人，所以她的每次刺杀都完美无瑕，不管是枪杀，自杀，毒杀，从来难不倒她。

“…如果小夜真的得救了那起码也要让他知道是谁救了她…”北宫仓矢望着姬一然那稚嫩的侧颜，不知该说什么，希望她真的可以救得了小夜。

“不必，因为不想有交集。这个就当作等价交换吧，镜王这条命毕竟不是我白救了的他没有欠我什么，你想要他活命而我得到了我应有的报酬，很公平不是吗？”姬一然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微微笑道。

北宫仓矢身子微怔，好一个等价交换！小小年纪竟然心思如此缜密，如果没记错姬家的两个孩子都要到了及笄之时了吧，也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走吧，事不宜迟咱们去看看镜王的情况。”姬一然一拍脑袋似是想到了什么，心急火燎的打开了房门。

“嗯。”北宫仓矢俯首望着她的身影，这丫头真是说风就是雨的。

不过咱们…这俩词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