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让我来想办法吧。”鲍勃罗接过队友递来的两杆突击步枪,说。
他又在货物堆里翻箱倒柜了一阵,找到了一挺单兵便携式的微型自动炮塔和几枚*,开始麻利地在房内布置起来。临行前,大副也把他的尖桩陷阱放在了门口,绊索的一端安上了某颗*的拉环。
顺着金属爬梯,芬妮他们先爬下了铁栅底部那片灯火朦胧的秘密空间。云开雾释间,那一大片倒在地板上、手脚都被反绑着的船员愈发清晰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看起来,这是一个没有牢门的特制牢房,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唯一可见的通往房内的路只有这条梯子,整个房子的四壁都是空荡荡的,被高挂顶部的红色警示灯点缀着,从上面往下看,就像在看深邃的巨坑陷阱,被扔进去的猎物,没有任何重见天日的希望。
实际上,从那些船员惊惧的脸上,芬妮确实只看到了绝望,甚至,从他们纷纷投来的目光里,她还看到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是错觉吗?她一边想着一边快速地下了梯子,开始动手为其中一位船员松绑。奇怪的是,在人堆里她并没有看见她的朋友泽波、还有船长的身影。
“有暗门,伙计!”第一个获救的船员嘴巴刚从堵嘴的布条里获得自由,便急切地说,“这里的墙壁都是该死的暗门!你们得赶快回去,快-------”
没等他说完,众人头顶上方的一面墙壁上便传来了异动——那堵墙直接像面纸板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开了,随之露出的是一面窗玻璃,窗后站着一个人,头戴灰色大檐帽、穿着带翻领的灰白色军官棉服,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宛如瓮中之鳖的人们。
“那家伙!”雷泽诺夫一抬头紧盯住了那个人,神情变得无比严峻,“他就是波伏洛将军!”
“这么说,这里是······”芬妮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由分说,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四壁上自动地露出了几个口子,从缺口处不约而同地伸出了几挺暗藏的自动机枪!转眼间,所有的人都已处在成片枪口居高临下的射界下!
“欢迎啊,可敬的水手们——”透过呼机话筒的一阵惬意人声从那面窗后传了下来,“欢迎你们到联邦技术委员会的秘密基地来,请容许我略带歉意地告诉你们,从这儿开始,参观时间已经到此为止了!现在,交出你们手中的危险品,等待管理人员的进一步安置,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
“你错了,将军,我现在很想。”大副仰起头说。
“我数到三,虽然这可能会有点老套——”此时的波伏洛将军继续道,“这间地下室里的保全系统含有备用电源,如果我数完的时候,你们还不放下枪的话,我不敢保证那些自动装置会作出怎样的判定。机器可是没有幽默感的。”
“我也不敢保证你的新家会变成什么样,亲爱的,如果你坚持的话------”大副举起枪来直指着窗户,说。
他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子弹软绵绵地在窗前迸砸出一个小蛛网似的弹痕,从下面看,正好处在那位将军的鼻子上。
不出所料,那扇窗是防弹玻璃造的。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大副先生,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像这面玻璃一样。我想你的脸皮应该不是防弹的吧?”波伏洛依旧冷冷地说。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拉住了芬妮的手。“别轻举妄动,孩子,”一位船员悄声在她耳畔说,“你们得活着离开这里,船长就被关在上层的审讯室里,和那个爱尔兰小伙儿一起。这些人每隔一小时来带走两个人进行审讯,船长和泽波先生是不久前刚被选中的那两个。”
“我试试看。”芬妮微一蹙眉,尽可能用最冷静的口吻说。
她的手放开了梯子,人则是直接朝着那位将军所站的窗下走了过去。当看到人堆里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女孩径直向自己信步而来时,波伏洛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惊讶之色,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大胆的举动给惊到了。
“请问,将军阁下,如果能恕我冒昧,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正在试图从这些人当中寻找什么吗,在你得到了所有的那些货物之后?你又能从中找到什么呢?”芬妮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你会需要知道呢?一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女孩?”将军反问。
“如果我知道你所求的东西呢?”芬妮一边说,一边思忖着雷泽诺夫之前的分析,“我想,若你想要的是与那批货物紧密相关的一些情报,那我大可以告诉你。”
“哦?你能告诉我什么?”波伏洛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坦白地说,我只是他们船上的乘客,但我熟悉那上面的很多秘密,因为那是我亲手发掘的——”芬妮确信现在只有真相才能唬住他们的敌人,“像是他们原先的雇主啦,货物原本的承包人啦,发掘里面那些器件的地点啦,或者是······一张蓝图!”
波伏洛扣押船员是为了审出那张用于组装船上货品的蓝图这个想法如电光火石一般,在芬妮快速飞转的脑海里拂过,没错!那张她当初揭发货轮里的阴谋时、自己亲口提及的蓝图!
她发觉,将军脸上的轻视不见了,现在是一副又喜又愕的夸张表情,仿佛不是在看一个孩子,而是在看一个会读心的异人。
“你知道那张蓝图的所在?”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
“我是第一个琢磨出有此物存在的局外人,容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线索就在这些事件当中------”芬妮顿了顿,继续说,“你好奇这些船员为什么会一路颠肺流离至此,来和你做这样一笔交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无意间揭发了他们的秘密,确切地说,我是被他们上一次行动的承包人卷进来的。”
“你能说出承包人的名字和来历吗?”波伏洛试探她说。
“那里没有所谓的名字和来历,如果你指的是罪魁祸首的话。人们通常管它叫‘联盟’,也许你对它比对我们要更熟悉,不是么?来自‘军界七巨头’的波伏洛将军?”芬妮那双冷静而充满勇气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将军,说。但她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比勇气更令人琢磨不透。
“我得说,作为一个孩子,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来吧,告诉我蓝图的去向,我听着呢。”波伏洛背起手说。
“那儿有一位‘联盟’派遣的监管人员,一直都在货轮的事发地受命保管着蓝图。除了看护工作以外,他也负责监视船上人们的行动,”芬妮开始在脑中回想着那位当初暗中保护船长、却被误当作敌人最终惨死狱中的疯老头,“他的身份是爱尔兰‘外侨郡”的一名旅店老板,但是他已经暴露了,而且受到了爱尔兰当局秘密的监禁。他们也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类似的信息。”
“那,他们得逞了吗?”
“并没有。因为如你所见,那里发生了战争,是纳粹英国与爱尔兰之间的战争,同时也是事关此事的战争。那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为那批货物的搜寻工作制造借口,也就是目前已经归你所有的这一批货物。”芬妮不紧不慢道。
“没有蓝图,这些东西的构成根本就难以解析,即使能解出来,也会白白浪费掉使用它的最佳时机。为了这个,即使用上再多的手段我也不在乎。”波伏洛断然道。
“你会得到的,因为那位监管者在他死前把秘密交给了我,我就是那张蓝图的继承者。我已经得出了它真正的所在。”芬妮在最后一刻说起了惊人的话来。她的言行终于吓到了在场的众船员,那些曾因她而沦为阶下囚的人们。只有雷泽诺夫相对镇静地望着她,甚至还暗暗地为下一刻作好了准备。
“你的话太多了,告诉我蓝图在哪儿!否则······”波伏洛终于按奈不住道。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从房间顶部的铁栅外突然震声迭起,一阵阵像是爆破和枪击的成片巨响混杂着传进了地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上面的追兵已经破门而入了。
毫无疑问,在门口迎接他们的第一件东西便是大副安置的简易*陷阱。门开的一刹那,那一大堆堵在门上的货物被撞开之余带动了缠在那儿的绊索,而绊索的尽头则从*顶上飞快地划走,顺带拉走了*的拉环。“轰!”地一声,最先涌到门口欲扔*的几名敌军顿时在翻起的火球后灰飞烟灭,被从他们手上冲飞的*又掉在更后面的人堆里,连连爆响,通道里到处是炸了营的俄兵,倒的倒,逃的逃,没逃远的又被同僚死前奉送的*闪得像盲人似地摸起瞎来。
紧接着,一个双持突击步枪的大汉出现了,不由分说地向监舍通道狭长的空间内扫射起来,排头破门的一队俄军不是被扫得血肉横飞,就是被逼仄的廊道里乱飞的跳弹击倒,还活着的满身是血地伏在地上,纷纷举枪还以颜色。只见已经摆好了防御架势的鲍勃罗此时站在货物堆后,左一枪右一枪,从容地与军人们展开对射。
“侦测到危险信号,准备启用应急措施——”此刻,从众船员头顶上方的道道自动机枪后忽然发出了毫无生气的电子话音。那有着红外感应的枪口现在直直地对向了人们,那蓄势待发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喷出夺命的枪火。
“喂!等一下——”波伏洛将军制止道,急忙地在窗后摆弄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