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公孙燎挽着玖璃沿着乌海缓步而行,两人渐渐隐入雾中。
玖璃心跳加速,她曾与前主人在花园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也在乌海要塞做过短暂停留,她对乌海有一定了解,但又敬而远之。
每每想起往事,玖璃的心就会被刺痛,那时的她有着一个只有卑微之人才配拥有的名字,也像工具一般活着,有人拿她取乐,有人以出售她的方式获取好处,她得时刻准备着承受来自于道貌岸然者的折磨,他们的笑声依旧会打扰玖璃的梦境,每到这个时候公孙燎只会默默地轻拍她的肩头,希望能帮她驱散从未离去的梦魇。
玖璃不只一次绝望过,有时也会远眺躲在雾中的乌海,乌海如黑洞般吸食着玖璃仅剩的希望。
今夜不同往日,玖璃的手被公孙燎轻轻握着,乌海的波涛推向岸边,发出的轰鸣也不再刺耳,甚至就连被打湿的鞋子也透着温柔的暖意。
玖璃停下脚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想让公孙燎看到只会为他展露的笑容,但她又担心浓浓的雾以及墨色的水会掩去送于公孙燎的礼物,也许这份礼物对公孙燎来说显得微不足道。
“都说乌海里藏着水怪,也不知是真是假。”公孙燎松开玖璃的手捡起一块石头,玖璃眼含泪花,她手中残留的来自于公孙燎的热度在褪去,“还以为你会说些讨我欢喜的话。”话一出口玖璃就后悔了,公孙燎是她的主人,前一秒她只当公孙燎是她的男人,“少主,对不起……”
公孙燎望着惊慌失措的玖璃很是不解,将捡起的石头递给玖璃,“我们一起打水怪。”
“您带我来就是为了打水怪?”玖璃目瞪口呆,她重获新生,不仅得到了新的力量,烙在她身子上的那些伤痕也随着重生一并消失了,就算记忆还在,但现在的她是干净的,这是玖璃梦寐以求的,她觉得与公孙燎的距离在拉进,至少不会因为自己令公孙燎蒙羞。
“要不然呢?难得安静。”公孙燎笑了,“现在就只有小玖陪着我,这样的时刻是难得的,所以啊……”公孙燎将一块大石头扔进乌海,扑通一声溅起数米高的水花,公孙燎哈哈大笑,水花却打湿了玖璃的黑袍。
玖璃呆呆地站在原地,冰冷的水顺着头发丝滑落到脸颊,“少主,我不明白。”
“我很贪心,不会放弃你们中的任意一个,但有些东西只有你能给我。”
玖璃愣了一下,狠狠地将手中的石头扔进乌海,她有些怕,万一跑出水怪该如何是好,“水怪不会生气吧?”
“故意岔开话题?”
“我只是怕失望……”玖璃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总之正因为这样,我喜欢与你一起享受平静。”
“少主,您喜欢女装?”玖璃低下头,脸红得像着火。
公孙燎此时才注意到自己依然保持着雅吉拉的容貌,“看我,竟渐渐习惯这种感觉了,此处离要塞不远……也罢。”公孙燎拉着玖璃往水面上走。
“少主,您想干嘛?水很冷,我怕您要着凉的。”
“相信我,别怕。”当两人站在水面之上时并没有沉入乌黑的水中,水面就像是一面晶莹的镜子,玖璃惊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随着他们的脚步,水面出现一个个并不会扩散的涟漪,伴随着叮咚声响,冷漠而又深邃的乌海在演奏乐曲。
玖璃欢快得不行,也不知为什么会笑,但又不停地笑着,浓雾也因为玖璃的笑声展露出难得的可爱,暖暖的,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时间过得很快,但又停滞不前,当两人到达湖心的时候公孙燎将玖璃抱进怀里,玖璃贴着公孙燎的胸口,“少主?”当玖璃抬头的时候正与公孙燎的目光相遇,原来他已变回本来的样貌。
公孙燎的胸膛像乌海一样辽阔,他的眼神又像乌海一般神秘,玖璃看不透他,却让她着迷,这种如痴如醉的依存感扫去了横亘在心头的阴霾。
玖璃看到一束阳光,她的脸颊变得滚烫,她的心跳加速,她的小手也贴在距离公孙燎心脏最近的位置不停颤抖,“少主,我已重生,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请收下我的第一次,可以吗?”
“傻丫头,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这个,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其实与你相伴的每一天我都在经历你所给予的第一次,第一次温柔的笑容,第一次俏皮的反驳,甚至是第一次误解或是第一次生我的气,你所说的第一次我也很在意,因为那是你的过去,而不是形势上的理解或是无法原谅,记住,是我选择了你。”
玖璃再也忍不住,泪水滴落到水面,激起一串串不易觉察的旋涡。
“好了,既然你说了,现在的你又是如此可爱,我再说些假话骗你岂不负了你的真心?”
“您刚刚说的都是假话?”玖璃音量增高,甚至有些生气,“我知道了,您大概也拿这些假话骗过柒语姐。”
“所以说啊,”公孙燎的手指停在玖璃唇边,“什么都不必说。”
两人在湖心紧紧相拥,当玖璃恢复神智的时候晨阳穿透浓雾,撒下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束,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玖璃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公孙燎因为她而燃起的熊熊火焰,以及那一阵难以忍受并承载着幸福的疼痛,玖璃幽幽叹息,“死也值得了。”
“那我便要因为你的离去伤心难过了。”公孙燎侧躺着,他的手指缠着玖璃的发丝,灼热的目光正一遍遍地从玖璃身上掠过。
玖璃羞红了脸,“一整晚都没让我休息,你是铁打的不成?”
“你是打铁的。”
“我发现了,您只知道欺负我。”
“谁让你好欺负。”公孙燎又似饥饿的野兽一般,玖璃承受着幸福的侵袭。
柒语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小白,我做恶梦了,你呢?”
“柒姑娘,不是我说你,有时真觉得你那颗脑袋瓜子缺根弦。”公孙小白疲惫异常,当她坐在床边时,用毯子将自己裹紧,“你做恶梦还得我陪着?”
“少主身边就剩小玖了,也不知他俩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总之我不放心。”
“我看你是嫉妒了,不是我劝你,男人最需要女人管着,但也需要女人惯着,你不能只管不惯,要不少主要厌烦的。”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懂的,接着说。”
“点到为止,老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公孙小白终于鼓起勇气将毯子扔到床上挪到窗边,“既到了乌海要塞,就别想有的没的,按原计划行事。”
“别转移话题,原计划?我们有计划吗,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