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来迟 （4）

海晶岛是离海港主城最远的区，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走高速共520公里，沿途山川秀丽，海景迷人，又被誉为爱情高速。六年前海港城启动学府外迁，将全岛十七所高校全部迁到海晶，建立大学城，使其成为东亚高端学术基地，科学研究和技术交流中心。

柴颖的四年青春，就是在海晶岛的中文大学度过，包括和杜克勤的相知相恋。毕业后，她还是首次故地重游。正对着窗外的景色思忆过往，后座的顾问醒了，将一份资料递过来，说背起来，这是以后做调查资料的标准。

叮咚集团第三大股东，四海基金创始人冯四海，从他的基础资料，家庭情况、个人喜好，性格特点到工作经历，重点成就、经营手法等，甚至包括四海基金从创立至今的投资人情况，占股比例，基金业绩和分红情况，事无巨细一一分析记录，堪称冯四海个人百科全书，他本人都没这么深刻的了解过自己。柴颖无法想象，顾问是如何弄到这份大部分涉及**的资料。

冯四海的另一个身份，是海港大学金融系客座教授，每个月都会在百忙中抽两天时间到学校，为学生讲解金融知识及分析最新的市场变化。看日程今早刚好有他的课，顾问一大早赶来的目的，呼之欲出。

千军的驾驶技术没得说，车开得又稳又快，四个小时抵达海港大学。停车后，千军暗暗做了个开车门的手势，柴颖意会，率先下车，帮顾问打开车门。

顾问看她一眼，走到金融学院门前的小咖啡厅，看着手表说，冯四海还有十五分钟下课，你去教室门口等，下课后带他过来。

中文大学离海港大学不远，以前没课时柴颖也会来这边玩，工作两年，象牙塔里的生活，感觉既熟悉如昨天，又陌生如隔世。下课音乐响起，冯四海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看过照片捻熟于心的柴颖立即迎上去，说冯总，你好。

你是？

我叫柴颖，是顾总的秘书，他在前面的咖啡厅等候。

冯四海笑骂，顾总？你说顾问吧，年纪轻轻的，臭架子整那么大。

骂得好，柴颖心里附和，领着冯四海来到咖啡室，顾问找的位置是窗边最偏僻的角落，两人握握手，冯四海说顾总，我要赶飞机，只有十五分钟时间，有什么事指教？

我专门帮人解决问题，当然是解决你烦恼的好事。

我的烦恼？比如呢？

你在叮咚的投资，三年了，离预期收益差很远，股价提不上去，你怎么出货脱身？炒股炒成股东，不是你本意吧！

冯四海的眼睛眯起来，所以呢？

顾问一本正经的说，在董事会上，提议让曾文青重新担任董事长。

冯四海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你逗我呢？他们是夫妻，想回董事会，曾文青不找方凯旋，找我？

顾问没笑，用勺子搅拌着咖啡，我不开玩笑，如果方凯旋能点头，曾文青既不用找你，更不用找我。

冯四海点头，所以曾文青委托你让他重回公司掌权？

顾问不置可否，冯四海说，这件事你解决不了的，这半年来，曾文青的手下早就全被换掉，而方凯旋是我大学同学，我的投资也是她引入叮咚的，我为什么要帮曾文青？笑话！

柴颖看资料时就很疑惑，怎么看冯四海和方凯旋都更有渊源，没有帮曾文青的理由。顾问用左手拇指和中指夹着打火机，食指拨动着快速旋转，不紧不慢的说，对基金来说，最关键是让投资获得回报，老同学只会将你的投资收益拉到最低点，她考虑过怎么让你向投资者交代了？

曾文青回归能拉高股价？

曾文青和你签份协议，半年内按市场最高价溢价30%收购你手头股份，让你顺利脱身，这个条件，方凯旋不可能给你。

冯四海皱着眉头，这是你的意思吧，曾文青哪来这么大的魄力？

顾问毫不迟疑，你知道我做事的风格，我的决定就是客户的决定，对结果我负全责。

冯四海沉吟着，时间早过了约定的十五分钟，但他仿若未觉，直到说，如果不是合作过，我一定认为你在开空头支票，这样吧，你把协议先发我看下。

回到车上，顾问交代了下个地点，去枫蓝大酒店。

在五星级酒店林立的海晶岛，58层的枫蓝从落成后就是奢华的象征，建在人工岛上，往返都需要快艇接送，四周被清澈见底的海水包围，还有全世界最深的海底餐厅，入住者非富即贵。柴颖远眺过酒店外观，里面的消费不是一个穷学生能负担得起，杜克勤许过愿，两人的婚礼要在枫蓝办，婚房必须是行政套房以上，没想到第一次入住酒店，居然是和顾问。

顾问对这轻车熟路，进大堂往沙发一坐，交代说开间行政套房，两间单人房。

酒店前台背景墙是巨大的海底世界，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鱼类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在里面自由自在的邀游，观感震撼。前台经理查阅着系统，抱歉的告诉柴颖，晚上的单人房已全部订满，只剩价格更高的商务房。

柴颖说酒店这么多房间就满了？就没法挤出两间？经理解释有几家公司在这开会，参会人员一多，导致房间紧张。柴颖磨破嘴皮子也没用，灰溜溜的把情况告诉顾问。

顾问脸色沉下来，不冷不热的说，那我们三人挤一间？还是你们两人住一间？或者你住一间，我们两人住一间？

柴颖很狼狈，壮起胆子说价格实在很贵，我建议分开住，我和军哥到附近的酒店。

意思是你们要去附近开房？

千军木讷的脸上竟有些哭笑不得，柴颖脸也红了，顾问咳嗽完，冷冷说，你是金鱼的脑子，只有七秒记忆？我交代的任务是什么？

那——我定两间商务房？

顾问不耐烦的低下头看着手机一言不发，柴颖又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求救式的望向千军，看到他坚定的点下头，心里才踏实了些。

办理开房时第二个问题出现了，她的信用卡不足以预付三间房的押金。柴颖心里叫苦不迭，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再去找顾问不知得被他怎么嘲笑或责骂。

一张信用卡从旁边递上来，刷我的。

柴颖转过头，千军站在身边说，以后不要让老板做选择，他交待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替他考虑费用。

顾问最讨厌交待的事情，最后反而推回给他，浪费双方时间。更深恶痛绝的是，团队成员帮他考虑节省费用，又不缺这点钱，为什么要显得他小气？后来柴颖才摸清这两点。

拿好房卡，柴颖如释重负，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一行人从门外进来，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剪着齐耳短发，身材不高，步伐利落。

柴颖瞠目结舌，这张不算漂亮的脸孔这几天她在照片和视屏上看得太多了，万没想到在这不期而遇。

曾文青的妻子兼对手，叮咚集团掌门人，方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