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何处是 第一百零九章 装出来的都叫糊涂

天上开始下起点小雨，王瘦虎冒着雨返回客栈，开始收拾东西，他的东西很少，只不过一个包袱就全放好，将包袱随身带着，王瘦虎坐在了客栈的大堂里，等着高瑞的到来。

高瑞没有让王瘦虎多等，哪怕这不过是早上，而高瑞跟王瘦虎说好的时间是下午，在王瘦虎坐好还没来得及吃第一口饭之前，高瑞已经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坐在了王瘦虎对面。

王瘦虎的发型凌乱，还带着点雨水，他沾了点雨，又懒得洗脸，不说是邋遢却也远远说不上讲究，高瑞却好像每根头发都整理的整整齐齐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尘不染。

王瘦虎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忍不住的翻个白眼：“这会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早的很，你来这里干什么？”

“左右无事，听人说大侠在吃饭，我就过来陪大侠一起吃吃。”高瑞的神情温和，无论怎么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恶人，王瘦虎仔细的看着对面的整个人，无论是柳长街还是花小蝶都说高瑞不是好东西，可是现在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坏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高瑞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整理下发冠，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苦笑：“大侠见怪，之前都是下人替我整理的，我自己也不太懂，若有什么地方不对还请见谅。”

王瘦虎摇头，看着桌子上的酒菜朝高瑞示意：“这些酒菜，你吃得下？”

高瑞没有客气，从桌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口中，慢慢嚼着。

整个客栈里除了王瘦虎，也没人大早上就吃肉，王瘦虎看着高瑞慢慢的嚼着肉，也夹起一块吃下去，他边吃边看着高瑞的脸色，他相信高瑞一定吃不惯这种水平的红烧肉，可是等到高瑞一点点的全咽下去，他都没在高瑞脸上看出半分不对。

高瑞非但没有吃的不舒服，甚至还吃完一块之后，又夹起了第二块，再次慢慢的嚼碎咽下去之后才开口：“已经很久没人请我吃过饭了。”

王瘦虎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叹气：“看来你也过的不太好。”

高瑞点头，再次夹起一块红烧肉，嚼碎吃下去之后才开口：“以前挺好的，想得少，睡的早，喜欢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活的潦草了。”

王瘦虎有些迷糊，他想了会也想不出来高瑞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只好不去想，认认真真的吃饭。

“朱大肠家的闺女看上了柳长街，所以朱大肠找人给了衙门点好处，让柳长街去衙门跑腿了。”高瑞吃完，拿丝巾擦下嘴声音放低开口。

“朱大肠？就杀猪的那家？”王瘦虎想了下，才想起来那个来客栈闹腾的屠夫，他有些疑惑：“他不是一直不喜欢柳长街吗？”

“柳长街是客栈掌柜收养的，他若是不走，一辈子就是个小二。娶不起媳妇的。朱大肠闹事的原因就是想让客栈掌柜的将柳长街赶走。”高瑞看下一边收拾东西的客栈掌柜，继续开口：“掌柜的也不是客栈的主家，只是主家请的人，所以要是柳长街做下去，那才是一辈子没盼望。现在柳长街是衙门跑腿的，花点钱费点事，往后能做个捕头。”

王瘦虎也看看一边的客栈掌柜，他只是觉得，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件事情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那这客栈老板没找人帮忙？”王瘦虎看着客栈掌柜，低声问着高瑞。

“据我所知，那些揍柳长街的人，大多是掌柜的找的。”高瑞的声音也放低一点，靠近王瘦虎轻声说着：“那些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人请他们揍柳长街，也不能打的太重。可是每天都要揍一顿！”

客栈掌柜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讨好的朝两人笑笑，继续打理着客栈。

“按你的理解，这客栈老板是什么意思呢？”王瘦虎想了想，他不觉得客栈老板会对柳长街有恶意，可若说这是善意的话，他也无法理解。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是什么恶人，就是个普通人，他的想法就是个普通人的想法，就是想让柳长街在外面吃点苦，无论是回来安稳过日子，还是走的更远去闯荡世界，在他眼皮下面吃点苦总是比在外面吃点苦好。”高瑞看的很清楚，如果一个人很简单，那你也不用觉得他的世界会复杂。

客栈掌柜的心思确实不复杂，只是就这么简单的心思，王瘦虎也觉得值得为他喝点酒，于是他就招手：“掌柜的，来点好酒。”

“好嘞！二十年的桂花酿！”掌柜从放酒的地方拿出一坛酒来放在王瘦虎的桌子上。

“也一起坐下喝一杯吧。这杯酒喝完，怕是再无相见之日。”王瘦虎伸手，按住了就要走开的客栈掌柜。

“额……”客栈掌柜挣扎下，动不了身子，只好苦笑着点头：“这是小老儿的福气，这点酒菜算是我请的！”

敢情他以为王瘦虎是在占这点便宜！

“请倒是不必。你在客栈做着掌柜，来来往往的高手不少，估计请多了。”王瘦虎松开掌柜的身子，帮他倒上一杯酒：“不过应该没有喝过高手请你喝的酒。”

客栈掌柜的看着王瘦虎倒满的酒杯，迟疑下拿起来，朝王瘦虎示意一下后才一口喝干。这酒他喝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这杯就是比较好喝！

“大侠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客栈掌柜的将酒杯重重放下，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这杯酒我喝了，长街那孩子您尽管放心，打打杀杀的事我无能为力，可是吃喝拉撒的话，我柳大福给您做个保证，就凭今天这杯酒，就算长街往后是缺胳膊断腿。我也养着他，让他一辈子吃喝不愁！”

王瘦虎不是这个意思，可他现在也必须是这个意思，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再给客栈掌柜倒满酒杯。然后端起酒来向他举杯。

柳大福赶紧站起来双手举着酒杯跟王瘦虎碰杯。

“都在酒里。”王瘦虎说完，一口将酒喝干。

“都在酒里！”柳大福重重的点头，而后同样一口将酒喝干。

王瘦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子上，朝高瑞示意下之后才朝掌柜开口：“走了。”

柳大福赶紧起身让开道路，看着王瘦虎跟高瑞走出客栈。而后才重新坐下，拿着还没喝多少的酒壶慢慢给自己倒着酒。

“刚……”高瑞打着伞走在王瘦虎后面，忽然开口。

“刚柳长街和张峰就在门口，客栈里也有别人在听我们说话。”王瘦虎头也没回的打断了他：“有我那些话，掌柜的把他自己洗了个干净，给帮柳长街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靠山。”

“反正不过是一杯酒而已，我给的银子里少算了一壶酒。也不算亏。”王瘦虎抬头，看着细雨朦朦的天空：“既然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留点好总比留点坏好。”

高瑞笑笑，他没有说话。事情就是那么回事，能看出来叫聪明，能装出来却叫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