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梳理“包租婆”犹如乱麻一般的话,印证了收件人周昆仑的确是住在这里的,全家人都搬走了,去了哪里呢?为什联系不上了呢?没人知道,刚吃了闭门羹的我也失去了兴致,自觉为了一个旧的日记本没有如此费力的必要。我给他留着呗,放哪里也占什么地方,要是来找来要的话,小韩会联系我的,给他便是了。
心里舒畅了一些,回去的路上饶有兴致的看这些城中村的建筑,我所在的城镇是个县级市,县改市不久,建县也才一百多年,没什么上年头的建筑,这个城中村就是相对古老的了,老式的伪满时期的青砖建筑,己经残破不堪,但放眼稀疏的青砖建筑还是能想象出当年街道的模样,这街道己经由几个点支撑着,缺失的部分由各时期的各式建筑代替了,就像口腔中的牙齿一样,陆续的掉又陆续的补,各时期的都有,白色、银色、金色又各种形状,都挤在一起,各种违建的棚子什么的又像是填充物一样填充着缝隙,想想就让人的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继续走,走到离周昆仑住的地方几十米的样子吧,有一户人家的院门大开着,门一侧的外墙挂着一个雪花铁的牌子,上面用红油漆写着收废品三个字。我快走进院内,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一大堆的废品前的椅子上,背对废品,面向着门口,手里捧着手机用着固定的姿势,就像刚调好焦距,怕轻微一动就失去焦点一样。可能见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回到其固定的姿势里去了,什么都没说。我急忙献上殷勤,打听周昆仑的情况,周昆仑家里的情况,这男人始终用沉默和各种声调的“啊”来答复我,我能确认这男人听清了我的话,因为“啊”得太丰富了,“啊”得是炉火纯青啊!!我说要把日记本留在这里有机会交给周昆仑或他的家人。我见这男人动了动,我便把日记本双手“奉”了上去,这男人将手机放在大腿上,一手接过日记本,“啪”的声扔在其侧前方的一个电子表头的地秤上,激起不少细灰,快速在表头的按键上按了几下,嘴里像念咒语一样快速的翻倒几个数字,随后一拉长音道“一块零四分,凑整,一块钱!”我没等他去掏钱,便弯腰拣起日记本,用手拍了拍灰,说“我不是卖东西的!”这中年男人啊的一声,就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继续寻找他的最佳焦距,捧着手机看着。我四下看了看,发现在门的一侧有一个类似黑板的黑色的水泥抹成的平面,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不同风格字,又重重叠叠清晰的压盖着以往模糊字,却像重来沒人擦过,一切的新旧更替是那样的直接,直接辗压,哪怕让过往残缺不全。我轻声的说,在这个黑板上留几个字给周昆仑,这男人又是一声啊,我在另一侧墙根儿找了到了一个小的快成球状的粉笔,也许是石膏或石灰之类的,在黑板上写下了“周昆仑,有东西在我这,速联系我!”,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并回到周昆仑住处门前,在门上留了同样的字。我逃也似的,走了离开了这个奇怪的地方,离开了这个奇怪的城中村,我在想周昆仑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我又在想这是谁给周库伦邮的东西呢?邮的这本日记日记又是什么内容呢?这又唤起了我的好奇。回到了家中。我打开日记本。这回我仔仔细细的。看着这本日记里的内容,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是这本日记的保管人了,我总不能去登寻人启示,去报警吧,凭什么呢,一本没主的日记本?荒唐嘛!
我应该可以有看日记内容的了,或者是偷窥日记内容的了,不会有人知道。我是日记的保管者,一小小的自我赋予的权利,或者算不上是权利了。日记的文字是用非常工整的,比我的字好的太多。碳素笔写成的楷书,字迹清晰,整齐,给人一种非常愉悦的感觉。我仔细的翻着这本日记,开始有20多页使用正常的笔写,后面看起来是空白的,但是用手抚摸着上面发现有密密的凹痕,应该也是用笔写的,但是这个笔是留不下任何颜色的,只是留下了字的痕迹,但是较前面更为清晰,更为有力。最后的三十多页,是真正空白的,光滑平整没有丝毫的写字的痕迹。在日记的中间夹着一个掌形的树叶,褐色的,小孩手掌般大小。本子夹花草叶子什么的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叶子非常的服贴,紧紧地贴在了日记的纸张上,就像一幅画印在纸上一样。感觉这个叶子像要溶化它的叶脉和每条纤维,紧紧嵌入了纸张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将叶子变成如此的服帖。
日记的开篇仅在中下部有一团字,其余的是空白的。这团字经过我一秒钟的仔细辨认,是周昆仑三个字,是花体签名,不同于网上设计的那种,很有特点。不是我知道周昆仑这几个字,我是花一分钟也分辨不出的。看来日记的主人就是周昆仑自己。正式的内容是标准的日记格式的,日期,星期几,天气情况,分行写正文。日期只月和日,没写哪年。也没毛病,自己的日记,自己还不知道哪年吗?
接下来开始了探索周昆仑的内心世界的旅程,也不知这厚厚的日记里都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