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时和雁秋也都跟着点头。
罗小思却仍旧摇头,又把三张卖身契往前推了推“有这三张东西,你们就被栓在我这里,就算想走,也走不了,我今日把它们还给你们,一来是我的一片心意,二来,也是让你们多个选择,将来不论我如何,你们都是自由的,谁也不能束缚你们……”
一番话,说的三人眼睛都红了。
他们也更加能够体会到,罗小思所说的此去,也许是真的会很危险,娘子这是在为他们谋一条生路呢。
搁在别人家,这就是天大的恩典了,但是这个当口,他们却是万万不能抛下罗小思的,即便以后,也不能。
“你们先领了我这份心意,成了自有人,再谈是否要跟着我……拿着吧。”
于是三人再不犹豫,都将自己的卖身契取了回来,转过身,却异口同声保证,绝对对罗小思不离不弃。
罗小思笑了,这才让他们都回去睡觉。
第二日一早,罗小思去见了谢老爷子祖孙俩。
陆先生出了事,谢敏之不能再继续读书了,还要重新为谢敏之谋求出路。
一来越城府的其他书院收费都不菲,二来谢敏之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的水平,罗小思干脆跟谢老爷子商议,这次带上谢敏之一同上永清府去,为谢敏之在严大儒门下谋个一席之地。
谢老爷子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听了之后就要给罗小思下跪,惹的罗小思倒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又给谢老爷子安排了一个活计,他们都走了,宅子需要有人看家,刘英那里时不时也需要有人照看,这一切就都拜托给谢老爷子了。
罗小思又去了铺子,把谢老爷子拜托给刘英,简略地讲了一下自己要去永清府的事,铺子的一切就都留给刘英照管了。
刘英表示没有问题,一切有他,让罗小思照顾好自己便可。
临出门,罗小思犹豫了一下,又回去了。
她借铺子的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郑重包好,交给刘英
“倘若元大郎君回来……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刘英一愣,他刚才还想问问罗小思有没有话要带给元卓的,本以为两人这是闹别扭了还是什么,如今看来,这不是挺好的么。
罗小思轻咳一声,又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看了这封信,就会明白的。”
刘英答应了,送走了罗小思。
回到家,收拾了东西,罗小思带着众人到衙门跟裴应寒汇合。
罗小思跟裴应寒说了宝梅三人卖身契的事,要求临走之前把他们的户籍改了,从此脱离贱籍变作自由人。
裴应寒听罢,一挑眉“没想到,你要安排的事还真不少。”
然而招手去叫书吏的时候,宝梅却嘻嘻一笑
“娘子不用麻烦了,那卖身契昨天被我撕了。”
庆时和雁秋也异口同声“我的也是!”
罗小思怔住。
宝梅道“娘子,我们不在乎什么籍,就乐意跟着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再提卖身契的事,就是赶我们走!”
罗小思连忙“呸呸”两声“什么生呀死呀的,不吉利!”
宝梅吐吐舌头,几个人都笑了。
裴应寒在旁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跟着扬起了嘴角。
出发的时候,裴应寒才发现罗小思不仅带着三个人,还带了九个家院,只是这些家院高矮胖瘦各不同,一眼看上去,还挺扎眼的。
“罗大师出门的这排场,倒是挺大的嘛。今后再想欺负罗大师,那可得悠着点了。”裴应寒揶揄道。
“不大不大,哪敢跟世子爷您相比。”
“我也只带了十个人而已。”
“出门在外嘛……”罗小思嘿嘿一笑,“对了,我的人没见过世面,还请世子爷的人多多提点才是。”
……
一行人辰时末离了越城府府衙,一个时辰之后穿过城门,踏上了去永清府的路。
午时末,在半路歇脚吃饭,裴应寒有钱,乡村小店也能折腾出美味来,倒是没亏了罗小思。
吃罢饭,却派了人来跟罗小思说,今夜要早些找地方歇脚,夜里天气只怕会变化。
果然不到天黑时便起了北风,乌云渐渐密集,不多时便下起了雪粒子。
宝梅和雁秋抱怨,说起往年这个时候,天气都是越来越暖和的,今年的倒春寒怎么这般厉害。
雁秋却说最近几年似乎都是这样,冬天越来越冷,夏天也越来越热了,总之没有前些年好过。
两个人说着话,到了歇脚的客栈,她们负责把罗小思推进去,庆时安排王大他们抬行李赶马车,一切井然有序。
客栈里也很暖和,罗小思本想早早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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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就歇息,没想到饭后裴应寒忽然过来了。
“一路颠簸,世子爷不休息休息?”
“我怕路途简陋,怠慢了罗大师,到时候到我舅父面前告我的状。”裴应寒进了屋,打量了一番,看着房间还行,这才满意了。
又跟罗小思讲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越城府跟永清府的距离其实不算远,快马加鞭的话,几天就到了,但是马车要慢一些,再加上罗小思身体不好,所以会更加慢,裴应寒打算每天只走三个时辰,剩下时间都用来休息。
“那到永清府不得开春了?”
“咱们有人来接。”裴应寒笑道,“我家府上有位医术高明的先生,我已经通知他来半路接咱们了,和他汇合上,咱们就开始治腿。”
他不说,罗小思差点就想不起来这茬了,不错,治腿确实是如今第一要事,不仅是她开出的条件,也是她想办成事情的必要条件。
说了会儿话,裴应寒就走了,临走还嘱咐罗小思夜深天寒,早点睡觉。
罗小思笑着应了。
躺在床上,听着风雪打在客栈窗子上的声音,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忽然想起那一晚,元卓在她屋门前守了半宿,只为了等她醒来的事。
又想起那晚两个人说的话,想起他亲手喂她吃东西。
本来不甚在意的事情,却偏偏都在这个风雪夜一一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