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还债 第十四章 拥有一瞬间

晚上，刚吃过晚饭，有些忧伤的云暄就蹬蹬的回了自己屋子，说是困了，要早早睡觉。

时间还早，陆纪雅就煮了咖啡并几样饼干、点心，邀温若庭去二楼露台坐坐，寂寂夏夜，露台上花香幽幽，偶有虫鸣声声，是个很不错的去处。陆纪雅最喜欢窝在这的沙发上看星星，就算睡着了也有天上的星星为伴。

温若庭来之前就定的有酒店，本是要走的，陆云暄热情的让他留下来住，反正空房间多的是。最后，才在陆纪雅的挽留下，住了下来。

两人坐下来后，温若庭看着陆纪雅没什么变化的眉眼，少了几年前的几分稚气与那耀眼的肆意张扬，仿佛那玉，时间内敛润泽给了她独有的潋滟风华，却也愈发的出色、惹人注目，然后不由自主的好奇想去探寻。

算来两人已经有五年没见了，这如今再见，却也不觉得生疏陌生，仿佛昨日才见过，说笑依旧，只是眼底眉梢的清淡，总还是少了曾有的那么点情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两人的脑海中都想到了那个眉眼蕴然的男子。可往事如风，也只能徒留叹息一声了。

陷入思绪的两人，听到对方的低低的叹息声，陆纪雅和温若庭不由都看向对方，同样的在对方眼底看到追忆与一抹痛色，斯人已逝五年，那个芝兰玉树般的人逐渐在人们的脑海中淡忘，却又在一些人的心中越加深刻明晰。

这一声叹息，让两人都笑了，温若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看着你现在这样子，你哥哥也该欣慰了，他啊，总是不放心你的，担心你受到半点委屈。”

陆纪雅同样笑了笑，笑里有自豪，还有丝微不可察的别扭，道：“我哥整天就爱瞎担心，我能有什么事，再说了，谁又能给得了我委屈。”

温若庭顿了一下，唇边的笑容苦涩，低低的说了一句：“你哥是怕你自己委屈了自己。”

陆纪雅看着脸色笼在模糊光线里的温若庭，只看到他嘴唇微动，就向前倾了下身子，道：“恩？温大哥你刚才说了什么？”

温若庭抬起头，笑了笑，道：“没什么，你这里真不错，让我都不舍得走了。”

陆纪雅笑道：“随便住，温大哥这么客气做什么。”

温若庭看着陆纪雅问道：“纪雅，你今年是不是就拿到博士的学位了？”

陆纪雅挑眉问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温若庭没答而是道：“我来的时候，陆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在外边疯了这么些年，也该回家了，不说以前公司里大多数的人都服你，就是现在你连经济学的博士都拿到了，董事会里边也不会有谁还有什么可说的了。”

陆纪雅手指捏住铁艺沙发的扶手，笑道：“我爷爷真是的，这些话打电话的时候和我说一下不就好了，还再让温大哥你带话。”

温若庭也笑了起来，道：“看，你嫌我多事了吧？陆爷爷还说你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二话不说的就回去呢。”

陆纪雅摇头失笑，“我爷爷要是知道温大哥你这样子，肯定会觉得所托非人的。”

温若庭却道：“不会，陆叔叔当时就说了，小孩子玩心重，这几年学业繁重，肯定没有时间好好玩，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管陆爷爷的话，不过呀，”

听了温若庭说的爸爸的那些话，陆纪雅都能想象当时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看温若庭停下来了，问道：“不过什么？”

温若庭忍笑道：“不过呀，你要是早点回去也挺好，叔叔他，恩，他说自从你不在，他感觉他似乎连个人魅力都下降了不少，约美女总是出现问题，还是和你父女搭档才无往不利啊！”

陆纪雅还以为会是什么感人的话呢，结果说的是这些，哼哼，果然这才是自己那祸害爸爸会说的话，就说嘛，从自己会走路就经常把自己带到酒吧的爹，哪里会隔了几年的时间就脱胎换骨，变得通情达理，说些身为做爸的该说的话了！果然，三句话就暴露了他的本性。陆纪雅咬牙，问道：“我爷爷怎么说？”

想到当时看到的热闹情景，温若庭继续道：“陆爷爷当时就气的拿起鸡毛掸子要打叔叔。”

陆纪雅追问，“然后呢？”

温若庭道：“也没什么，就是追追躲躲的，叔叔可被打了好几下。”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我看叔叔像是故意这么说的，陆爷爷打他，他也没真跑。”

陆纪雅想也没想的道：“他敢跑试试，惹爷爷生气就该打了，哪会跑呀！”

温若庭注意到说的是“会”，而不是“敢”，若有所思的道：“外界传言，帝都陆家二少是个出了名的只会吃喝玩乐、一无所长的纨绔，传言果然不可信，世家陆家又怎么会教出一无所长的人。”

陆纪雅没有接话，道：“我记得听我爸说过个故事，算是故事吧，温大哥你要不要听？”

温若庭看向陆纪雅，笑了笑道：“当然听。”

陆纪雅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蛋糕，这才道：“说是有个人死了，当他意识到时，上帝已经手拎着行李箱向他走来，于是就有了死者和上帝的一段对话。

上帝让死者快点走，死者问上帝行李箱是什么，上帝说是他的遗物。死者就以为是他的衣服和钱，结果上帝说那些东西从来就不是死者的，它们属于地球。死者就问是他的记忆？上帝说不是，它们属于时间。死者又问是我的天赋？上帝说不是，它们属于境遇。

死者又问是我的朋友和家人？上帝还是说不是，那些属于你走过的路旅途。死者继续问，是我的妻子和孩子们？上帝摇摇头，说不是，他们属于你的心。死者想了想说，我的躯体？上帝还是说不，你的躯体属于尘埃。

最后，死者眼睛一亮说，那一定是我的灵魂，上帝说，你错了，你的灵魂属于我。死者都要泪流满面了，恐惧的打开了行李箱，结果，温大哥你猜是什么？”

温若庭摇摇头，道：“不知道，除了这些还会有什么，你继续说。”

陆纪雅笑嘻嘻的道：“空的，什么也没有！然后死者泪流满面的问上帝，我难道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任何东西吗？上帝说，是的，你从来没有拥有过任何东西。死者不死心的问，那什么是我的呢？这次上帝给了肯定的答案，说：你的每一个瞬间，你活着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