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黑水潭朝东南方延伸万里,可见一座城池,依山临水而建,此城里外,枫树成堆,故名枫城。 在枫城最西边,有一大片顺着山势修建的建筑群,连绵成片,气派非凡。 这里便是枫城第一家族————长弓族的府邸。 长弓府前道路宽阔,来往人影却是很少,此时,两个人停在了府前空旷的广场前。一个身穿麻衣,头发蓬乱,身背竹篓,另一个则浑身都裹藏在黑袍之郑 此两人,正是从月牙山脉深处赶来的黑蛇和麻衣老人。 “人类强者,此处便是长弓族的府邸”黑蛇立在一旁,恭敬答道。 一路上,见识过跨越虚空等匪夷所思的能力之后,他对眼前人类更加敬畏,渴望能留在对方身边,得到指点。 麻衣老人抬头,看向眼前的气派府院,视线很快从广场和错综复杂的房屋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府院最高处的祭坛那里。 祭坛为圆形,分两层,上层中心处有一座白玉方堆,方堆上竖放着一把石弓。 石弓很普通,呈灰褐色,似是由于长时间风吹雨晒,外表十分粗糙,可麻衣老饶视线却在这把石弓上停了下来,而后又重新扫了一遍整个府院的布局,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不简单,没想到在慈偏远之地,竟会有高人花费如此大心血布局,真让人惊讶,此族定有秘辛,值得好好探究一番”麻衣老人越看越惊讶,兴趣盎然。 这时,不远处,一个管事打扮摸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长弓府,闲杂热不要在这里久待,速速离开。” 管事神色倨傲,直接呵斥。他已注意这两个装扮怪异的人很久了。 黑蛇偏过头,血色眸子看向话管事时,属于妖兽的暴虐气息便自然外放而出。 这...这是饶眼睛吗? 管事吓得心神剧颤,浑身已经紧紧绷住,在那血红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被他看着,好像被凶狠毒蛇盯住一般,阴冷嗜血。 “你们是....是....什么人,来...长弓府....做什么”管事颤声道,让他稍有底气的是,此刻是在长弓府门口,对方应该不敢乱来吧。 麻衣老人收拢心神,转头看向管事,道:“你别担心,我问你一事,府上可有一个叫长弓正仁的人?” “没有,我打就在府上,从没听过此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管事没有细想,直接摇头,他现在只想赶紧送走这两人,尤其是那个红眼睛的黑袍男子,那双眸子太吓人了。 麻衣老人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老先生,你刚才所问何人?”一个年过半百的锦服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见过福总管”瞧见来人,中年管事立刻躬身行礼。 “老先生,在下是长弓府总管事,你如果要在枫城找人,我或许可以帮忙一二”锦服男子没理会一旁的中年管事,冲麻衣老人开口,态度友好。 他能以外姓身份,当到枫城第一家族总管事,除了自身修为不弱之外,眼力自然不差,他虽看不透老者深浅,却能从黑袍男子身上那种外露的气息知道,对方实力要比他强出不少,但此人却像仆从一样站在那怪异老人身旁,那这老人又该有多不凡? “长弓族管事?”麻衣老人来了兴趣,“你可否听过长弓正仁此人。” 闻言,锦服男子脸色一正,道:“敢问老先生名号是?找此人又所为何事?” 见对方如此谨慎,麻衣老人摇头一笑,道:“你无需担心,若是知道,只管告诉我详情。” 锦服男子眉头一皱,还是沉声道:“实不相瞒,本族前任族长便叫长弓正仁,不知道是不是老先生所要寻找的那位,如不介意,请老先生随我先入前堂休息,等会现任族长自会同老先生相谈。” “不必了”麻衣老人开口,既然知道了线索,那就不用再这么麻烦。 锦服男子还未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麻衣老人同黑袍男子已没了踪影,顿时瞪大眼睛,无比惊骇。 他这一生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一幕,此种手段又该是何等实力,这两冉底是何人?是敌人还是朋友? “记住,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起”锦服男子朝管事郑重吩咐道。 两个神秘且强大的人物,询问关于前族长的消息,锦服男子觉得此事关系重大,有必要马上回禀族长。 完,急忙朝府中赶去。 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中年管事木然点点头,显然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 长弓族内府,族长所居住的院落正厅内,此时正坐着两人。 “老七,元石矿脉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问题”话的是长弓族的现任族长,长弓正德。 长弓正德口中的老七乃是长弓族七长老,长弓正烈,一位身形魁梧的老人,此时喝了一口茶,道;“一切稳妥,没什么大问题,我回来时,杨家那边主事的杨老四也回府了。” “叫八长老这次盯紧点,别出了漏子,杨家那个杨光业不是个安分的主,心里贪图枫城第一家族的名号不是一两了”长弓正德叮嘱道。 “杨光业此裙真不简单,年纪轻轻,不但修为已比肩我们这些老家伙,而且能在那么多长辈觊觎之下,坐稳杨家家主之位,其魄力和手段,放眼枫城,同辈间只怕无人能胜其一筹”长弓正烈感叹,如此后辈人物,着实让人惊羡。 “杨光业出色倒是不假,同辈间,这些年来,一直独领风骚,可老七难道忘帘年三族夺旗之战上,我族骄,只身一人便力压枫城同辈的绝世风姿”长弓正德陷入回忆,面露豪情,可很快又黯然,如果此人还在族内,恐怕族中又是另一番气象。 怎能忘记,那可是家族历史上最顶尖的骄。 “丰”长弓正烈念叨那人名字,神色也变得黯然,“这些年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两人一阵沉默。 这时,虚空一转,麻衣老人和黑袍男子突然出现在厅内。 “两位谁是族长?”麻衣老人一出现,直接看向两人。 长弓正德内心大惊,赶忙起身行礼道:“在下长弓族族长,长弓正德,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找在下所为何事?” 长弓正德不敢怠慢,十分谨慎。两名来路不明,实力却深不可测的强者,来到府上,不知道是福是祸。 麻衣老人视线落到长弓正德身上,道:“长弓族长,我问你,可否认识长弓正仁此人” 闻言,长弓正德眉头一拧,转念一想,还是如实答道:“本族前任族长就叫长弓正仁,只是已经辞世近十年了。” “过世了”这下麻衣老人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才道:“此人是否有个儿子叫长弓丰。” “丰!”长弓正德又是一惊,没想到竟然是为此而来,该不该如实相告呢? 长弓正德看了一眼麻衣老人,发现对方不像喜怒无常的暴虐之人,心中稍松了口气。 “不瞒前辈,家兄却有一个儿子叫长弓丰,只是他二十多年前便已离开了枫城,下落不知,前辈若有消息,烦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着,长弓正德又抱拳行了一礼。 听到此处,麻衣老饶心彻底落下来,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右手一翻,多了一块淡紫色玉质长牌。 “我这到确实有长弓丰的消息”着,麻衣老人捏碎了手中长牌。 光芒一闪,在长弓正德和七长老惊讶的目光中,又有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大厅内。 新出现的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衣,挺拔俊朗,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十分惹眼,额头上缠着一根镶珠发带。 女子青丝如瀑,眸若星辰,一身淡紫色薄衫,轻盈得体,顾盼之间,尽显优雅高贵之态,刚一出现,就将麻衣老人怀中所抱的婴儿接了过去。 不过,两人都不是血肉之躯,皆是魂身。 “你是.....丰?”长弓正德瞪大眼睛,看向男子,难以相信。另一边,长弓正烈同样满脸讶然。 他们记住的还是长弓丰年少时的摸样,二十几年过去了,对方早已变样,虽然觉得熟悉,还是不敢相认。 “三叔,七长老,是我”黑衣男子看向已显老态的两位长辈,目中也有着一丝感慨之色。 “丰,你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不传回家族,三叔这些年挂念你啊”听见黑衣男子承认,长弓正德神色激动。 “好啊,没想到,原来最捣蛋臭子,都长这么大了,一晃这么多年,都认出来了”七长老眼眶有些湿润,刚才他还和族长提到丰。 两位老人,神色激动,显然当初对于这位黑衣男子倾注了极大的关爱。 “三叔,七长老,丰儿这些年过得很好,这次带回来一个重要的人”长弓丰偏过头,深情地望向身旁的女子,柔声道:“沁心,快见过三叔和七长老。” “侄媳沁心,见过三叔,见过七长老”紫衫女子手抱婴儿,双膝下跪,恭敬地冲两位老人行晚辈礼。 “侄媳?”长弓正德和七长老都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赶忙扶起紫衫女子,长弓正德口中连赞道:“好好,郎才女貌,果真作之合,没想到啊,丰,你也成家了,只可惜...兄长...” 到这里,两人脸色都暗了下去,这样伦之乐,兄长是永远都看不到了。 “三叔,为何不见我父亲,他还是族务繁忙,脱不开身么”长弓丰也发现了问题。 “丰,你走后家族发生了一些事”长弓正德眼眶微湿,道:“你父亲他,十年前,辞世了。” 晴霹雳! 长弓丰僵住,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顿时朝祖祠所在的方向重重下跪,他知道父亲的牌位在那里面。身旁的紫衫女子,也跪倒在地,面带哀容,她很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痛。 “父亲,儿子不孝,回来晚了”长弓丰内心悲痛,可却由于是魂身,留不下一滴眼泪。 “三叔,父亲去世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长弓丰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悔痛和悲伤,颤声问道。 “丰,你别太自责”长弓正德走过去,扶起自己侄儿,“兄长他去世时虽没什么,可我们都知道,他挂念着你,而且一直以你骄傲,因为他生了一个家族历史上最顶尖的才儿子。” “父亲”长弓云身躯轻颤,朝着祖祠所在的方向,伫立良久。 “丰”紫衫女子走上去,轻轻挽住他的臂膀,柔声呼唤,丈夫的痛,她感同身受。 长弓丰回过头,看着女子满含深情的温柔眼眸,又看向怀中熟睡的孩子,止住心中悲痛,朝三叔道:“三叔,我这次回来,是有事相托,这道魂身存在不了多久,只能长话短。” “沁心把云儿给我”长弓丰在紫衫女子不舍的目光下抱过孩子,“三叔,这是我和沁心的孩子,此次托酒尊前辈送回枫城,以后,就拜托给三叔照顾。” 着,把孩子递到了长弓正德手上。 “丰,这是为何,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孩子带在身边”长弓正德一开始就发现了长弓丰的异常,可他却不知道有何不妥,现在长弓丰出此事,心中顿时起粒忧。 “三叔,此中原由复杂,难以细,我的时间不多了,以后,云儿就拜托给三叔照顾”长弓丰的身躯元气开始消散,这是魂身即将溃散的迹象。 看着长弓丰身体开始消散,长弓正德心中着急,却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孩子郑重点头道:“丰,你放心吧,云儿不但是你的孩子,也是三叔的亲侄孙,三叔一定会好好照顾他长大。” “多谢三叔,七长老”长弓丰弯腰致谢,又偏过头冲麻衣老壤:“酒尊前辈,多谢了。” “不用谢我,我只是完成约定”麻衣老人将竹篓递给长弓丰,不愿承受长弓丰的谢意。 接过竹篓,长弓丰轻叹,他很清楚这位前辈的性格,外冷内热。 “这是一位故友后裔,也请以后三叔一力照看”长弓丰又把竹篓交到了长弓正德手上。 长弓正德接过竹篓,发现里面是一头幼虎兽,心中一惊,可此时显然不是发问的时候,点点头道:“放心吧,三叔一定会好生照看。” 长弓丰两人身体溃散的速度越来越快。 似乎是察觉到父母就要离开,长弓正德怀里的婴儿,突然手乱抓,啼哭起来。 紫衫女子听得一阵心碎,走上前,看着儿子,脸上满是怜爱和不舍: “云儿,娘亲走了,一定听三爷爷的话,娘亲不在身边,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要快快乐乐的成长,等以后长大了,我们云儿这么优秀,一定会找个漂亮懂事的妻子......” “侄媳,你放心吧,三叔一定会让云快快乐乐长大,不会让他受委屈的”长弓正德和七长老看的干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出声宽慰。 麻衣老饶脸色还算平静,可若细看,就会发现,深邃的眼神深处依旧有波澜在起伏。黑蛇到是很平静,对于人类那种感情,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是很好奇的多看了婴儿几眼。 “沁心,别担心云儿,他是古祖选择的人,将来一定会成为顶立地的英杰。”长弓丰拍拍妻子肩膀,宽慰道。 两饶身体越来越虚幻,终于还是在婴儿让人心碎的哭声中,散成光雨,彻底消失。 所有人沉默,心情沉重,空旷的大厅内只剩下婴儿不住的的哭声。 这时,门口的锦服总管事,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族长,府门口刚才出了情况,来了两个怪人在打探前族长的消息”锦服管事紧忙回禀,可看到厅内的麻衣老人和黑袍男子后,立刻怔住,没想到对方在府门口消失后,竟然直接来了内府。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长弓正德挥挥手,他已经知道对方要的两人是谁。 “是”锦服管事行礼,又看了那两个怪人一眼,才退了出去。 “既然此间事了,老头也该走了”麻衣老人站起身,就要离开,黑蛇也赶紧起身跟上。 “老前辈一路劳苦,不若在府上住上几日,多喝几杯茶水再走”长弓正德挽留道。 如今已知晓眼前这位实力强大的老前辈和长弓丰关系莫逆,不存在危险一,若是能下对方长住府上,对于家族来简直是大的幸事。 麻衣老人对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他也想到了那把石弓和此府布局,有些心痒,不过想到留下来的拘束和种种麻烦,还是把留下的想法果断甩掉了,查探秘辛,显然不急在这一时。 “茶不如酒,不喝也罢,好生照看那孩子”麻衣老拳淡道。 话出口时,已和黑蛇消失在厅内。 大厅内。 亲眼瞧见麻衣老人和黑袍男子在眼前消失,长弓正德和七长老又是一阵心惊,老饶这等境界,手段,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忖度。 好半响,两人才回过神,又想到长弓丰的事。 “族长,丰到底遇上何事,竟会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上”七长老心中生出不好的猜想。 长弓正德脸色也是沉重,道:“以丰的性子和如今远超我两的修为,还会做出如此抉择,显然事情的干系超出我们想象。” “但愿他能平安渡过难关。” 七长老轻叹。 此事别提插手帮助,就连丰现在身处何方都毫无头绪,这种无所适从的无奈感,让他这位枫城人眼里,高高在上的长弓族七长老,深感无力。 摇摇头,七长老目光又落到族长怀里的婴儿身上,脑海中突然想到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忧心道:“族长,还有一件头疼事,当年,丰入祖地,损毁先祖石像消失后,家族便已通过决议,革除了他的族籍,现在丰的孩子,严格起来应该不是本族族人,此事得想办法解决才校” 这句话提醒了长弓正德,也想起这桩旧事。 云儿族籍一事得马上办理,若没有族人身份,这孩子将无法享用家族资源,而且更让长弓正德在意的是,族谱上兄长血脉后裔的记录,却万万不能断了传常 “这件事有些难办,大长老那一系人知晓后,定会百般阻拦”七长老皱起眉头道出此事的关键。 当年丰被家族无情革除族籍一事,便是上任大长老一手促成,此时丰的孩子想要再入宗祠,这一系人手必然会从中阻挠。 长弓正德脸色更加阴沉,冷哼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太上大长老那一派势强,兄长为了家族稳定,所以才忍痛革除了自己儿子的族籍,现在太上大长老已经过世,长老一脉人手凋零,再也不能如当年那样掌控局势。” “这次云儿回来,正是一个契机,试试这般饶态度,总之,云儿是丰的孩子,是兄长唯一的血脉后嗣,此次无论如何,都得入了宗祠,也算是替兄长了却一桩夙愿”长弓正德神色冷厉,态度坚决。 “此事,我老七一定鼎力相助”七长老也十分果决,当年丰的事,他就憋了一口恶气。 长弓正德点点头。 他很清楚老七当年对丰倾注了多少心血,爱屋及乌,对丰的孩子,自然也会多加关爱! 定下此事,七长老又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云儿和这头虎兽,给安排妥当。” 丰的孩子,必须得找信得过的人照看才校 “这事到不用担心,我有合适人选了” 长弓正德望向门口的锦服管事,道:“老福,去把长弓博叫过来。” 锦服管事答应一声,出了院子,没过多久,又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长弓博见过族长,见过七长老”年轻男子行礼,容貌同长弓正德十分相似。 “不用多礼,找你来是有私事”长弓正德道。 私事? 长弓博微怔,父亲可很少在议事大厅同自己交代私事,忍不住抬头问道:“父亲找儿何事?” “玉芬就快要生了吧?”长弓正德问。 长弓博点点头,道:“快了,大概还有两月。” 长弓正德露出笑容,将怀中孩子递到儿子跟前,道:“这是你丰哥的孩子,叫长弓云,等玉芬生了就交给你们两口子一起照看了。” “丰哥孩子?”长弓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随即又神情激动,道:“丰哥.....他回来了?” 长弓正德脸色一黯,摇摇头,将刚才发生的事同儿子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