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武林 第6章 落水

淅沥的小雨已经停了，但是空气中还是有湿润的气息，江边的码头上路灯沉默着，远远的和浮桥引船四角的小灯呼应着，此刻是凌晨，天微凉，一群挑着大大小小菜筐的人走过。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老太太，她挽着一个像是筐一样的篮子，步履稳健，“姚大姐，你走慢点，木板还是湿的，何况现在还早！”后边几步远的另外一位老太一边仔细的看着脚下的台阶，一边招呼着。

“姚大姐！桥…”，就在她到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台阶平台的位置，终于能抬头望浮桥看过去的时候，她看到浮桥引船中间好像有个牌子，“拆了！”这两个字淹没在了噗的一声水响，真的只有一声，在这安静的时刻异常清晰的传进这些人的耳朵里。她很快的扔掉手里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走过去，眼前，那里本来应该是码头台阶和浮桥连接木板的位置，但是此刻可以想到木板消失了，前几天雨太大了，上游泄洪，水位猛涨浮桥封桥了，这种情况是有，他们以前碰到这种情况是要绕道几百米远走大桥的。

但是此刻他们对于前一天下午才封的桥并不知情，而且因为这几天的雨，他们种的菜都快坏在了地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么急切的缘由了。

身后的众人也傻眼了，赶紧放下东西，往江水的方向跑去，但是只是看到湍急江水，几根黄瓜洒落在台阶上面，远远的江中还能隐约看到菜篮子的提手在慢慢往下沉没，江面还有漂浮着的菜，但是却再也看不到老太太的一点痕迹。惊慌的众人蹲在台阶上，用各种姿势反复探看无果。

反应过来赶紧掏出电话拨了出去，没过多久老人的孩子，村庄的邻居，也看到了穿着救生衣拿着绳子的张江已经熟练得把绳子绑在了江边的石台上的比人胳膊还粗的铁链上面，拉着绳子探索着下水了。但是水流太急，虽然拿了探照灯，但是能照见的范围还是很有限，一次次调整位置，一个小时后还是只能放弃，此刻所有人心里都很明白，于是大家都很沉默的有人来，有人走，也有人去了又返，看着天慢慢一点点亮起来。

天亮的时候已经有几条汽艇在水里了，每条艇两三人不等，江边上的人也聚的多了，看到穿着蓝色t恤的人在他们眼前拿着对讲机沟通着，严肃而认真，江面上的小艇就像是泛舟一样看似随意穿行，但是仔细看去它的尾部有个绳子一头握在穿着救生衣蓝色衣服的人手上，但是一头是扎进了水里，是的，这是声呐探测，但是一个上午过去了，事发地点下游几公里的江面都搜寻过来，艇上的人都换过了好几波，终于都上岸了，默默地收拾好东西离开。

是的，在围观的人眼中，他们这次的救援是不成功的，虽然生存的几率基本为零，但是在国人眼里入土为安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过群里手台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按照水流的速度还有落水的时间，还是让兴县队下水一趟吧！”一个沉稳的男声。

“虽然可能性小，但是时间长了就会漂得更远，找不找的到都是问题！”一个柔和的女生，让人觉得很温暖。

“兴县队回话了，这会水到他们那了，沟沟渠渠的都快满了，城里都有些地方淹到了，实在抽不开身！”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和失望。

一时间群里又沉寂了，这个是客观事实，一边是需要帮助的大多数远亲近邻的，一边是已经基本被断定失去生机还不一定能打捞到的逝者。更何况他们救援队都是不盈利的，所有开支都是队员自己自掏腰包，拉到的赞助用来买设备都不太够，毕竟设备更多更好的情况下救援更及时更有效。

“那就问问可要我们队支援一下？”做善事有爱心并不一定是要什么事情都揽上身，对于救援的老队员来说这个时候的取舍很重要。

“她说他们队长说不用了，张队来了他那两瓶留着中秋送老丈人的酒就没有了！哈哈，现在不要说市里的各队了，怕是省队都知道你嗜酒如命了！”一阵爽快的笑声，让压抑已久的气氛有些活泛了。

“这老赵就不够意思了，我那次去不是帮他兴县人的大忙，喝他点酒怎么了，我又没有跟他报销路费！”这声音显然是满脸凶相的张江队长，不过声音此刻倒没有厉气，有些讪讪的无奈。

“是，人家队的小秘又解释了，这次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只有一两处水比较深，目前没有太大险情，听说我们这边的水位已经开始下降了，怕是等我们到了他们那边就完事了！就不用大费周章耗费了！”这会终于语气正常的说着，毕竟工作和玩笑还是有所区别的。

“那好吧，前几天的鱼还剩好些，抹了些盐晾到半干搁冰箱里，这会拿出来中午煎来吃不比新鲜的差！一样能喝上几杯！”语音里还听到啧啧的像是品酒的声音。

“你这还没喝就醉了，还是悠着点，这个季节事比较多！”一个年纪更轻的女生突然说话了。

“雪儿，怎么今天有时间聊天啊，你什么时候回来？”那个柔和女声又说话了，声音里透露着些许兴奋。

“是啊，好几个月都没见着你了，每天看你的圈都是在忙，跑着这跑那，都瘦了好多，但是你用的什么防晒啊，感觉一点也没黑？”又一个爽朗的女生，有些男生的豪气，有意思的是关注的点又是女孩子最爱讨论的。

“哦，今天这边也内涝了，所以稍微有点时间，可能要国庆时候才有时间回吧，哪有变白哦，都黑了好几个度！换了个新手机，美颜功能更强大了！”一段话就回答了怎么多问题，虽然简短，但是没有人觉得是随口敷衍，可见效率和情商之高。

“恩，回来之前说一声，我去车站接你！但是也有可能我们会在南市见面，下个月准备去一趟！”声音依旧温和，像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