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玩家怎么那么猛 S1E08 墨林（二）

脚踝酸痛有一段时间了，墨林正寻思着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但下一刻以诺就停下了脚步，并朝东方望去。

在目光交接的一瞬间，他立刻因那古老的魔力而入迷。毫无疑问，站在那抹枝叶缝隙间投下的光线中，浑身散发着强烈的生命力的生物正是圣岛之王——千年神鹿。它那对分了数百个叉的巨大的角犹如虬曲着向上生长的枝丫，满是岁月的痕迹。以诺的搭档碧翠丝也被神鹿吸引，飞到了鹿冠上。

“它的角从未脱落过吗？”墨林好奇地问。

“它跟其他牡鹿一样，每年都会脱角。”以诺回答。“‘生与死的交替’才是繁荣的象征。”

“此前我未曾与它见过面。”墨林激动地说。今天真是个既伤感又开心的日子。

“毕竟它过着超然避世的生活。”

“这意味着我即将得到崭新的力量？”

“神鹿能使你奔如疾风，你确定要接受它的恩赐吗？如今你即将踏上历险之旅，可能在世界各地见识到与神鹿迥然相异的灵兽，它们各有千秋。你不是非得现在就做出决定，一旦契约缔结，便不应解除，除非它死亡，不然转而接受其他灵兽的力量，一定会让你背负后悔一生的诅咒。”

圣湖中有智慧的鳟鱼，森林深处还有勇猛的野猪，但他唯独偏爱神鹿。当第一次见到以诺变身为鹿时，他便为自己的将来做好了决定。“我确定，我愿接受神鹿的恩赐！”

“那么去吧，它能感受到你最真实的内心。如果你得到了它的认可，契约便会立刻缔结。”

墨林心潮澎湃地向圣岛之王走去，思绪已被喜悦之情冲得混乱，心中似乎除激动外，不再留有其他杂念。到了神鹿跟前，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注视它的眼睛，仔细观察其中闪烁着的古老、庞杂而又深刻的经验；他闻它的味道，满足地吸着它的身体散发出的深沉的皮毛味、浓郁的麝香味以及大自然的原始气息；他抚摸它的皮毛，忽然热泪盈眶，不知自己的脑海中为何会涌现出“父亲”一词。

他感受到一种十分轻松的感觉……

“神鹿已经回应了你的内心。”以诺说。

墨林睁开眼睛，又因一群绿油油的魔灵而心潮起伏。它们是魔力的具象化，也是魔力繁荣的象征。这些小家伙只有拳头大小，轮廓像人，却没有五官，嘴巴和眼睛不过是三个颜色更深的凹陷。它们有的站在树枝上，有的坐在神鹿上，有的悬浮在半空；有的似乎是在好奇地打量着他和以诺，有的在跟伙伴嬉戏，还有的在不停地抖动身体。当他转头去看以诺的时候，意外发现“活力编织者”上也出现了魔灵，其中某些只有半身露在法杖外面，因此他猜测那是本来就寄居在以诺法杖上的魔灵。“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魔灵。”

“毕竟它们绝不轻易在人类面前现身。”

“为何现在有如此多的魔灵同时现身？”

“它们愿意在神鹿信任的人面前露面罢。”

千年神鹿转身离开，不久后便消失在树林深处；而魔灵也陆陆续续地隐身，很快也全部消失了。

“试试你的新力量吧。”以诺说。

墨林试着激发身体里崭新的力量，起初完全不知该怎样做，但不久后便发觉只要头脑中想着鹿，体内就会有一股陌生的洪流开始涌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以前在施展生长魔法时，头脑中也总会勾勒出植物成长变大后的模样。

头皮痒痒……

四肢疼痛……

肌肉似乎在伸展和收缩……

骨骼摩擦发出沉闷的声音……

又密又长的体毛不断生长……

墨林感觉体内的洪流已经静止了下来，于是问：“变化已经结束了？”

以诺点头。

男孩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鹿人，而不是一头鹿。“这是怎么回事？”

“等你能够做到把自己的头发变化为树根的时候，”以诺回答，“也就能够做到完全变身成为一头鹿了。”

年轻的魔法师在心中发出了一阵冰冷的呐喊，但他也知道自己应该知足了。“看来我还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做到真正的易形。”他的语气或多或少有些失落。

“你现在能够易形为兽人，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并非每位生灵法师在接受了灵兽的力量后，体内的魔力还能像你这般安稳。有些人的魔力会直接紊乱，严重的甚至导致一生再也无法使用魔法。此外，兽人有兽人的好处，在让身体变得灵敏的同时又保留了言语的能力。在不少情况下，这种形态乃是更优选择。”

“每次易形都会产生强烈的痛楚吗？”

“熟练后痛楚会降低许多，变化速度也会有质的飞跃。待你达到大魔法师的水平，易形时就几乎不会感到任何不适，甚至变化过程也就只需几下心跳的时间。”

不经意间，墨林抖动起身体，生平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可思议。他来回走动起来，虽然易形产生的痛感还留在身上，但身体却非常轻盈。

不久后他们师徒二人便起身前往湖畔。一路上，墨林始终保持着兽人形态，脚步的酸痛感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上船后，他对着湖面看了良久，终于被自己的丑态逗乐，忽然发出呦呦声。他立刻止住笑，脸上火辣辣，不敢回头看以诺和船夫的表情，身体完全僵住了。尴尬的氛围随着时间的流逝得到了缓解后，墨林才终于动了动来调整姿势。小船靠岸的时候，他的身体已完全恢复人形，下船后发现罗纳尔多爵士和他的两名侍从正在不远处等待以诺。

“我已吩咐木工师傅以神树之木为你做一根法杖。”

墨林心头同时生出一股暖意与一股凉意，而后一下扑到老人怀中。“我会想念您的。”

以诺上马，嘱咐男孩：“最后一件事，切记易形术的风险。”

“我定当谨记在心。”

以诺驾马而去。

“祝您一路平安！”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墨林的泪水奔涌而出。请您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