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进一步过去,父亲身体慢慢变好,已经可以在我的搀扶下,起身慢慢的走两步,偶尔还能坐在轮椅上,由我推着在医院楼下转上几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也将我的谋划跟他讲了讲,虽然没有说的太细,但父亲听完之后,精神就变得旺盛了很多。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在鼓励我,心里其实没有抱有多大希望的话,现在就是真的看见了,保下天成地产的可能。虽然注定会损失巨大,但筋骨还在,恢复只是迟早的事情,不用再次白手起家。
而游行队伍已经变成了一支数百人的的团队,里面多是那些拿钱战队的家伙,真正的抗议群众反而没有多少,而且明显是被边缘化了。
这么大的队伍,让燕都的警方相当的紧张,每天都有盯梢的民警随行,随时准备第一时间制止可能爆发的冲突。也正是有民警的存在,才让游行队伍一直只是保持在蠢蠢欲动的地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只不过,随着我等待的时间即将到来,这种互相克制的场面,也保持不了多久了。
十月中旬,第九届代表会议即将在燕都举行。届时,全城警力都会被全面调动起来,散布到所有领导可能经过的街边巷角,只为了会议的顺利进行。而这,就是我一直等待的,第一次反击的机会。
半个多月的游行,鸡冠头天天参加,从不落下,很是赚了一笔快钱。加上他一直在为幕后老板拉人,老板在跟他结账时,总比别人要多上不少,让他很是激动,恨不得一辈子都有这么好的活儿做。
今天是鸡冠头参加游行的第二十天,虽然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但他第一次连续做这么久时间的活儿,往常早就受不了不干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不光不觉得苦,还很想继续干下去。因此为了奖励自己,鸡冠头特地去理发店,把自己蔫了吧唧的头发给重新染得金黄,摩丝固定的直直的,很是吸引人眼球。
熟门熟路的来到游行队伍里,跟这段时间一起工作的熟人们打了打招呼,鸡冠头瞟了一眼人群,发现了几个昨天还没见到的陌生人,衣服倒是花花绿绿的,看着跟街上的小混混穿的没啥区别。只是作为一个资深混混,鸡冠头一看他们脸上冷硬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家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有这种气质的,基本上都是混混里面的大头目,手下马仔众多,基本不需要亲自下场的那种。
不过这也不关鸡冠头的事,反正他就一拿钱站队的,最多是个积极拉人的优秀员工。在加上这段时间混进来的人一直很多,鸡冠头也就把这点事情给随手放了过去。
随着游行队伍的新旧成员一一到齐,口号声也开始稀稀拉拉的响起。如果是偶尔的情况,可能天成地产的工作人员会如临大敌,拼命安抚下去。可现在这都闹了靠近一个月了,公司里面又气氛很不对劲,谁也没心情去费口水安抚这些家伙。反正也都看出来了,大多数都是来站个队,每天准时八点到位,五点下班,齐刷刷的比他们这些在职人员还要守时。干脆,就烧壶茶,喝着茶水聊聊天看看报,看见熟悉的游行人员,还招呼着进去喝两口润润嗓子。
鸡冠头也是老面孔了,毕竟在最开始只有几个十几个的时候,他就混在队伍里,自然跟公司人员混的熟了。然而喝了两杯茶水,在里面蹭了点凉风后,鸡冠头还是很敬业的跑到队伍里,继续有气无力的喊着口号。
喊了一会儿,见天气更加毒辣,鸡冠头就停了下来,擦擦头上的汗,顺便观察着身边的情况。不知道是因为闹太久没大动静,今天民警也来的很少,只有几个,都漫不经心的聊着天,偶尔瞟队伍一眼,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娘的,我们在这边搞得辛辛苦苦,这些披狗皮的倒是清闲。鸡冠头骂骂咧咧的嘟囔了两句,声音不敢大,就怕传远了被听见。
天上的日头是越来越大了,鸡冠头擦了擦汗,感觉头发像是要往下耷的样子,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摩丝,往头上抹了抹,感觉到重又变得挺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再往民警那边看去,却发现他们不知道是从对讲机里听到了什么命令,一个个都变得如临大敌,频频往东边看去。
咋,是有什么逃犯从东边往这边过来了,还是东边发什么了抢劫杀人案?鸡冠头很是好奇,也顺着民警的视线往东边看。
不一会儿,就见不远处的一条街上,缓缓驶来几辆车子,旁边还有开道的车辆,显得很是气派。
鸡冠头啊看着有些羡慕,这又是哪里的大官儿出来巡查呢?我哪天也能这么威风就好了。他心里这么想着。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见人群里发出一声高呼:“是市委书记来了,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兄弟们赶紧上,把车子给拦下来告状,咱们人这么多,肯定市委书记也会很重视,给我们做主的!”
说完,就见两个人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正是早上鸡冠头注意到的那几个人之中的俩。而众人一看有人带头,加上这段时间都是喊什么就做什么,已经养成了习惯,自然也乱糟糟的一拥而上。鸡冠头看这么多人都跟着过去了,心想这事情自己可不能错过,多出风头的事情啊,一辈子说不定就这么一回。连忙赶上去,就那火柴杆一样的身体,靠着亢奋的神经,速度越跑越快,最后动身的,等靠近车队,竟然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鸡冠头一边跑,一边得意的左右四顾,刚刚冲出来的那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被甩到哪儿去了,现在在队伍最前面,都是这么些天见到的熟人。果然新来的就是没老人员厉害,这么出风头的时候,都不知道好好表现,说不定今天老板看我们这么卖力,能多给上几百块呢。鸡冠头这么想着。
眼看就要到车队前,鸡冠头刚要扑上前逼停车辆,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出现了大量穿一身狗皮的人,正龇牙咧嘴的扑向他,很是愤怒的样子。
这些家伙想干啥?我有做什么招他们恨的事情吗?鸡冠头这时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但是已经太迟了,他刚发出一个“我……”字儿,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一样,被一拥而上的警察给按倒在地,声音戛然而止。
等到挨了无数黑拳黑脚,脸上已经面目全非的鸡冠头,被警察反绞着胳膊,往警车里面押送的时候,他才用肿胀发紫的眼睛看到,一大帮平日里跟他称兄道弟的游行人员,现在大多都被按倒在地,正一个个的往警车里带。
这剧本不对啊!鸡冠头只想仰天长啸,明明应该是咱们上前伸冤,官老爷下车为我们打抱不平,表示要为我们讨回公道,顺便表现官民鱼水情的场景,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只是他稍有动作,身上就被猛地踢了一脚是那个正压着他上车的警察:“你想干啥,给我老实点上车。本来给领导保驾护航,这么好端端一件事,被你们这群家伙给搅和成什么样了!害的老子这次不但没有功,还得小心会不会吃挂落,你们这群搅屎棍给我等着,回去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