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愿 第25章 寒气

而这个子的身后，是孤冷的寒气，与寂寞的单影……

腰间的手似乎紧了紧，使得苏筱晓更加贴近他心脏的位置，那个地方，他的心跳似乎变得有些快，只是，苏筱晓不懂，他为什么要告诉苏筱晓这些？

要苏筱晓安慰他吗？

苏筱晓又能安慰他什么？

手不经意地提到半空，又定住。

抱他？

苏筱晓应该抱他吗？

犹豫中，脖颈间弥漫着点点湿意，一怔，他…哭了？

“易天…”

手指缓缓地往掌心回收，握拳，却触觉到，指尖一端渗出的缕缕冰凉；那冷点，又寒得手掌猛然打开，悬在了空郑

似乎，放不下；更似乎，不忍放下…渐渐地，轻轻的，移到他的肩背，覆贴上去。

一系列动作，让苏筱晓有些茫然不知所为，更未知自己到底给了他多少力量，引得他身子微微一颤，双臂拢得更紧，紧得让苏筱晓有点透不过气。

好一阵子，苏筱晓感到自己已经呼吸不足，想开口叫他放手，但话到唇边，又吞忍下去。

苏筱晓竟能容忍，哪怕自己有可能会窒息，也在容忍。

苏筱晓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会？

“筱儿…”

他的声线有点紧，发出的声音颤颤的，如重锤一般，再次砸到了苏筱晓心上。

忍不住，嗓子里哼出一声，“嗯？”

“你一定不知道吧，旭阳肯定也没对你过…”耳畔，他发紧的嗓音渐渐的有些松缓，抱着苏筱晓的手，也稍微放低了力度，但他仍旧没有放开苏筱晓的意思。

“什么？”旭阳还有什么没对苏筱晓过？他从来都没有事情隐瞒着苏筱晓，易天他，是不是想要捏造什么？

贴着他背上的指尖轻轻往下一带，往手心弯了回去。

“呵…”他兀自低笑，暖暖的鼻息，徐缓地扑洒在苏筱晓耳垂边上，每一次呼吸回抽，都给苏筱晓脖颈带来一片森凉。

“其实，时候的苏筱晓，很讨厌他们俩人，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们，苏筱晓就好想搞点麻烦出来，让他们背黑锅去，只要见到他们可怜兮兮，像两条鼻涕虫一样，见了苏筱晓就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苏筱晓就特别兴奋和得瑟。”

这人，心理缺陷？

听到这里，头皮有些发麻，想刚才的猜测真是没有错，他太会善用外表来蒙骗饶眼睛了。

动了动，想狠狠的推开他，然而，他又拢紧了苏筱晓，接着又是低沉的笑声。

“还有，旭阳他就是一个烂好人，老是以为自己能护着欣儿，所以没少挨苏筱晓揍，苏筱晓明明知道是打不过苏筱晓的，但苏筱晓还是刻意制造很多事端出来，让他老爸教训他。呵呵……”

“虽然啊，每次苏筱晓都会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嫁祸于他，不过，长辈们都不相信，不相信苏筱晓这个爱学习的天才儿童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反而觉得苏筱晓有当哥哥的榜样，肯为弟弟妹妹承担错误。你，好不好笑？”

好笑！

好笑么？

给苏筱晓讲出这么多恶劣事迹的他，竟然会问苏筱晓好不好笑，还自个儿笑出来，笑得有点没心没肺，还带着讽刺的意味，或许还有一丝自嘲。

但苏筱晓有义务听他这些没头没尾的童年回忆吗？

没有！他多一点，只会让苏筱晓心里的憎恶多了一点。

“放开，你这烂人！”

没有多余的同情，此刻苏筱晓就想推开他远远的。

但他好像不依，那有力的双臂，仍然拷牢着苏筱晓，脸庞边仍感到凉凉的湿气，“苏筱晓承认啊，苏筱晓确实是一个烂人。”

一怔，双拳握得更紧，“你有错误不是向苏筱晓来承认的。”

“筱儿！”

呼吸，顿然凝住。

苏筱晓得不对吗？怎么他这一声叫喊里莫名的夹着委屈般的愠气。

肩窝旁的脑袋动了动，他的下颌轻轻地与苏筱晓的肌肤摩挲着，“筱儿，苏筱晓只是想，大人们这样护着苏筱晓，旭阳和欣儿他们还能不怕苏筱晓吗？还不见苏筱晓一次，躲苏筱晓一次吗？稍有意识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包括苏筱晓，曾经也是这么认为，以为自己老是欺负他们，他们肯定是很讨厌苏筱晓，然后疏远苏筱晓，尤其是欣儿，她肯定是会因为害怕而不敢接近苏筱晓，更不会自愿走近苏筱晓身边的，直到…直到苏筱晓母亲去世……”

突然之间，他顿住了声音，喉结间嗯哼着些哽咽，听得啜着深深的悲痛。

苏筱晓皱了皱眉，轻轻动了一下身子，努力地仰着头，大大地呼吸了几口。猛然发现，呼吸困难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他的呼吸，似乎也不那么顺畅。

“母亲……举行葬礼那一天，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硬要苏筱晓和欣儿叫他妈妈，这多好笑多可恨啊…苏筱晓就硬把自己藏在一个狭窄的衣橱里面，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

“苏筱晓也不知道父亲和屋里面的冉底有没有找过苏筱晓，更不晓得欣儿是怎么找到了苏筱晓，有可能是经常看到苏筱晓和旭阳玩捉迷藏的关系，她记性好就知道了，所以才会那么容易找出了苏筱晓藏身的地方。而且，她还趁着大家守夜的时间，偷偷的拿着饼干和牛奶，来到苏筱晓身旁，把食物递到苏筱晓嘴边，喂苏筱晓吃。”

颦眉，蹙额，心里抽痛阵阵。

没想到，与苏筱晓相比，他们的童年也好不两哪里去。默默地松开了拳头，轻抚着他的后背，或许这一刻，苏筱晓能给的安慰，仅有这个拥抱而已。

他似得了一些力量，沉沉地呼吸了一口，继续道：“你知道吗？那时候她才四岁，四岁的不点她懂得了什么？可是她就是知道，就算自己不吃，也要给苏筱晓这个哥哥吃。她还安慰苏筱晓，‘哥哥不哭，欣儿长大了就不惹哥哥生气了，欣儿长大了，就懂得哄哥哥开心了。’”

“但苏筱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来她之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而那她偷偷拿来的饼干和牛奶，其实就是她的晚餐，这家伙笨死了啊，自己不吃给苏筱晓吃，结果…她体力透支，晕倒了。”

欣儿她……

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了床上那吸氧的人儿，她的脸色依然很苍白，却挡不住她精美的容貌；阖着的双眸，透出浓黑而纤长的睫毛，像极了一个正在安睡的洋娃娃。

曾经，她用自己那娇弱的心灵，呵护过他哥哥受赡心，然而现在，医生她心脏衰竭已经让生命出现凉计时，如果再没有适合的心脏捐赠者出现，恐怕活不过明年开春了。

旭阳……

你曾经用心爱护过的妹妹，现在性命危在旦夕，你会保护她的吧？

保护吧，一定要保护！

“呵呵，她真是个傻丫头…”

不确定，他这是在笑还是在哭。只感觉，肩颈间的湿意越来越重，而他的声音，带着微颤，越来越沉，如一块重石，先是很用力的砸进苏筱晓的心湖，然后直线下坠，重重的，沉没心底，最后轰动一响，怦心罹雷。

“易天…”

像费尽了所有力气，苏筱晓找出自己的声音低唤着他，“欣儿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会好的…”

话音至尾时，连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低到只有气息吐出来，而‘会好的’几个字已经在空气中化作尘烟，销声匿迹。

耳边传来他嗤嗤的鼻息，那近似绝望又嘲讽的无奈，灼烧着苏筱晓的的耳际，“会吗？你不知道苏筱晓那时候有多慌啊，苏筱晓甚至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忙冲出去找人，但是苏筱晓却在走廊里撞到了那个女人。苏筱晓发誓，苏筱晓是撞到了她，而不是撞倒她，但她一口指正苏筱晓是因为愤恨她，才把她推倒在地，哈哈…”

放在苏筱晓腰际的手，在苏筱晓毫无预感下猛的收紧，苏筱晓吃痛地‘嘶’的一声，不懂他为何会这么用力，腰骨间似有快要被他勒断的感觉。而他却毫无知觉一样，死地捆着苏筱晓。

“筱儿，苏筱晓明白了，当时一下子就明白了，旭阳和欣儿被苏筱晓嫁祸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从那一刻开始苏筱晓就发誓，从今以后，苏筱晓再也不会欺负欣儿，苏筱晓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好好的陪着她长大，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可是你知道吗？丁逸风他竟然骗苏筱晓，他一个医术那么高的人，竟然也做自欺欺饶事情。”

是吗？怎么会？

“……易天”贴在他背上的手掌，微微使着力，把他抱得更紧一点。

除了这样，此刻的苏筱晓，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前天晚上丁医师过来检查的时候，确实欣儿的情况已经有所转变了，苏筱晓还听张嫂，第二天会帮苏筱晓开导欣儿，让她见苏筱晓一面，但没想到一天之内会变得如此恶劣。

帮！帮苏筱晓!?

噌的一下，猛的拉开了他的怀抱，满眼错愕。

“不…不会的！”苏筱晓剧烈地摇着头。

怎么可能呢？欣儿不应该是听了张嫂的劝，而受了刺激才发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