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因果 第三百九十一章 都是无用的

葫芦中的酒已经不多，在最后一口酒流进陆玉均口中后，葫芦被忽然扔到了陆玉均面前的上方。他侧着摊开手，运起内力指背直直打在了葫芦上。

在内力的加持下，葫芦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某个方向直冲而去，好似下一刻就会将那里的一片灌丛给生生打散。

然而葫芦打中的并不是灌丛，而是一个人的刀。

或者说那个人用刀劈开了葫芦。

被劈成两半的葫芦气势不减，分成两个方向继续向那人身后之人袭去，再被那些人给击落在地，碎成一地残渣。

碎片内残留的一点点酒液有的在冲力下飞溅在半空，亮晶晶地反映着阳光。有的则随碎片一起坠落在地，淅淅沥沥地渗入地下。

见已经被发现，那些人也就不在躲藏，纷纷站了出来。刀剑出鞘，明晃晃反射着刺眼的寒光，随时准备砍下别人的头颅。

陆玉均以手背抹干净嘴角的残酒，连笑容都没有分毫变化，“这么早就来了。”

他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除了太后和芮衡，还能有谁会知道他要来杀齐王？

只是想要阻止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陆玉均搓搓手指，见对面的人仍不回话又没有直接打上来，懒懒道：“怎么，连句人话都不会讲？”

被陆玉均如此讽刺，里面的几个人顿时就乱了一瞬。陆玉均立即明白，这些人不是专业的杀手，大概只是侍卫临时被派了来。

内心啧啧惋惜，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太后把他们派来阻拦自己，恐怕就是拖时间的，没想这些人活着回去。

普通侍卫，人数不过四十左右，如何能拦得住他。

领头的那一个沉默很久，才道：“陆少侠何不放殿下一条生路？”

陆玉均挑眉，学他们不回话。领头又道：“少侠知道殿下中了毒，活不了太久，何苦还要脏了自己的手。”

闻言，陆玉均一下子笑了出来，“脏了自己的手？你们这是劝我还是贬损你们家殿下呢？”

这么自觉地认为他杀了齐王是脏了他的手，要不是这些人是太后的人，他都要网开一面了。

陆玉均从马上下来，拍拍马脖子，马儿甩了甩尾巴，蹭了下陆玉均的手，随后一路小跑离开。

“我觉得你们才是何苦？至今你们跟着太后他们的意义何在？再不抽身，叛乱的罪名压下来你们有几族要遭殃？”

出乎陆玉均的预料，领头顿了下，道：“我们都是孤儿，没有族人。”

竟然是一批孤儿？

陆玉均不得不感叹，看来太后许久以前就在谋划了。这么多孤儿，从收养到培养至现在的地步，少说七八年。

领头没待说下一句，他身后之人就气性极大地道：“何必跟他废话，只要杀了他就行了！”

陆玉均轻笑出声，听声音挺年轻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挺对，一起上吧。”

既如此，陆玉均不好再劝他们，可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边也不再多说，摆开阵势向着陆玉均冲了过来。要一个个收拾是很麻烦的，陆玉均一点也不像跟他们耗费那么多时间。

既然喜欢玩以多欺少，那他就和他们“多”个彻底。

陆玉均的眼神变得不一样起来，是和刚才的慵懒洒然完全不同的冰冷。

他救过很多人，放过很多人，可这样自寻死路之人，他从不手软。

自不量力拦他的路，一样要死。

陆玉均脚尖在地上一碾，整个人揉身而上，须臾间已看不到身形，在看似密集的人群中疾速穿梭。他如同一缕白色的幽魂，行动之间只能在他人的眼前、余光留下一抹白色的残影，完全看不清、抓不到。

那些人忽然面对陆玉均这般身法，一下子失了章法，无措之间胡乱冲着残影砍过去，却只砍到了空气。他们没有想到，陆玉均压根没打算和他们正面拼杀。

刀刃破开空气的声音空虚地让人心头发紧，再大的力气都只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人憋闷得想吐血。

领头一样焦急，再这样下去，别说拦不住人，他们都要被绕晕。

而且他始终在提防，陆玉均这样以身法在他们的周围攒动，怕不是要给他们下毒？

当机立断让所有人闭气不得接触陆玉均，然后团团以后背相对围在一起冲着外面，防备住陆玉均，不给他在他们中间的空隙内穿插的机会。

看起来，好像是他们被人给包围了一样。

滑稽又可笑。

陆玉均确实笑了。

他坐在树梢，单单用力气往那些四处乱瞟的人那扔了个石子。看着他们受到惊吓一般转向他，内心那股被压抑许久的恶劣逐渐攀升。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弃，或者死。”

领头沉默不语，其他人骚动了一瞬又归于无声无息。

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陆玉均的笑容彻底消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自寻死路。”

“兹——”、“兹——”、“兹——”

凭空出现众多怪异的声音在他们方才躲避过的灌丛和周围，层层叠叠地响起，好像从这里来，又好像从那里来，所有人低头谨慎地防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太多了。

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声声交汇在一起，回荡在整条小路上。

如同絮絮低语，又似凄厉呻吟。

陆玉均一条腿垂在半空，另一条腿屈膝踩在树枝上，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拇指指腹来回摩挲着指节。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指背渐渐浮现出一层紫色的纹路，纹路看起来神秘莫测，细细看去便能发现，那是一条条血管。平时完全被包裹在皮肤之下分毫不见，此时却鲜明的让人惊诧。

陆玉均的拇指蹭过那些紫色的血管，一下，又一下。

而那些怪异的声音，也在一寸、一寸地逼近那些人。

方才和陆玉均呛声的小年轻好像被这声音弄得焦躁不安，总是无法安定地站在那里，脚底下时不时挪移几步，却不知能挪到哪里。

因为到哪里都是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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