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论证 31 哈瑞森

土石路和27号公路的交界处。

哈瑞森站在路口，这些天，每天他都会经过这里，然后往南，去温斯顿的旅馆和一些异族社交。

但今天，他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转身往南。

终于他动了，一只脚往南踏出。即将落地的时候这只脚突然转向，迈向了北边。

哈瑞森的脸突然变的扭曲，仿佛他想要同时做出两个完全不同的表情，然后脸部肌肉打架了。

这发生在脸部的打架产生了后果。

啪叽，一片肉从哈瑞森的脸上脱落，掉到了地上。

“啊！！”哈瑞森叫出了声，“五秒法则！快捡起来！！”

哈瑞森的身体服从了这句话中的指令，蹲在路口在自己脸上揉搓了半天。

“你到底要干什么！！”暴躁的声音被哈瑞森自己喊出来，这应该是食尸鬼抽空的发泄。

这发泄刚结束，哈瑞森的脸就平静了下来，“你需要人类尸体的补充了。”

也就平静了这一句话的时间，重新暴躁，“我早就需要补充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格兰德！耽误了我这么多天！我身体根本不会差到这个地步！”

话说完，平静回归，“那我们今天就不去旅馆了，反正改建的施工队的在施工，我们去找吃的……”平静的脸看向了北方，“去磨坊吧，福特那边恐怕看你现在状态只会继续涨价，不如我们去求求麦迪森，让他帮我们一次。”

暴躁，但稍微好了一点儿，“啧！也只能这样了！幸亏麦迪森还是个可以讲道理的！”

哈瑞森抬步开始往北走了。

走了十步吧。

哈瑞森站定在原地了。现在哈瑞森的情况是，我们只能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是谁在操控身体——有各种负面情绪的是食尸鬼，平静的是天使。

而现在控制着哈瑞森站定不动的是……食尸鬼。食尸鬼阴沉对着空气，“不对！刚才我往南走的时候你就准备往北走了！我一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才着急了！你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今天不去旅馆！”

平静，是天使，“错觉，你脑子不清晰了，我们快点儿去磨坊吧。”

阴沉，“我没有错觉！现在我更确定了你就是想去磨坊！”

平静，“没有这回事，我是为了你好，你的身体散架了对我也没有好处。”

哈瑞森的身体侧转，准备往南，脸上，是阴沉，“那与其去磨坊那里求麦迪森，不如我们直接去不让磨坊给我提供尸体的艾伦殡葬讲道理！”

哈瑞森的身体是转向南方了，但双腿啊，牢牢的仿佛在原地扎了根，脸上再次被平静代替，“和魔宴讲道理？算了吧，我们还是去磨坊比较好。”

暴躁重新出现，“你还不承认你就是想去磨坊！！”

平静，“承认什么啊，我是真的在为我们的身体着想。”

站在27号公路旁边的哈瑞森……上半身和下半身已经转折成了180度！更为诡异的是那张脸！一会儿对着南边暴躁，一会儿平静的转向北方平静……

幸亏这大早上的，路上没人。

终于。

咔嗒！

哈瑞森的上半身一歪，脱离了自己的下半身，失去支撑的落地。

“啊！！”暴躁的脸贴着地面，看着自己还立在地面的双脚。

喊叫了一会儿。哈瑞森的脸平静了，双手支撑着身体立起，又拿过立着的下半身，拖到自己的腰下，摸索的试图组合……“好吧，我想去磨坊，你能配合一下吗？我们的身体真的再支撑不了我们这么折腾了。”

暴躁恢复，一点不温柔的直接抓着自己腿往腰上捅，边捅边叫喊，“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伴随着怕啦啦的声响，哈瑞森站起来了，身高明显短了一截……“不是‘我们’的！是我的！”

“好的好的，是你的。”被平静控制的哈瑞森弯腰，捡起了地上零碎的……呃，大家懂的，塞入了口袋，“现在你需要人类尸体的补充，而我想要去找麦迪森。能符合我们共同目标的地方，是磨坊，我们去那里好不好。”顿了一下，“请。”

平静主动褪去，阴沉接替，但哈瑞森没有说话，手摸着被塞入口袋里的身体零件儿，抬步了，是往北，磨坊的方向。

负面情绪的哈瑞森一直没被打扰，食尸鬼控制自己的身体缓慢的向磨坊移动着……

“找麦迪森干什么！”阴沉的哈瑞森再次开口了。

等了一会儿，平静并没有回到哈瑞森的脸上，“我问你找麦迪森干什么！！”再次强调了自己问题后，哈瑞森又一次站在原地不动了。

而且大概是故意，站在了27号公路的正中间。

来南区的公交虽然车次不多，但每半个小时，是必然有一趟的。

来了，在哈瑞森站在路中间的时候。

此时的哈瑞森脸上，不是负面情绪，也不是平静，是无神。仿佛这个身体的两个主人同时放弃了操纵这具已然狼狈的身体。

叭叭叭。

迎面的公交已经在按喇叭了。

哈瑞森没有动作，依然没人要控制这副身体。

前进的公交有了偏转方向换车道的趋势。

阴沉的情绪在哈瑞森脸上一闪，哈瑞森一个侧步，移动到了新的车道！

叭叭叭叭！

但哈瑞森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无神。

公交再次转向。

阴沉的情绪再次闪过，再次的移动，准备迎接公交的到来！这一次，哈瑞森必定粉身碎……

平静在哈瑞森即将主动撞上公交车头的时候控制了身体，拉回的时候细碎的咒骂，“神经病啊！找死……”从公交车内飘出，一闪而过。

“为了威胁我，而伤害自己，没有意义啊。”平静表情的哈瑞森说话了，并继续往北方步行。

“那就让我撞上去啊！”阴沉的脸色只闪过了一瞬，说了这句话而已。

平静的脸上终于了情绪，是无奈，“好吧，你赢了，不要再闹了，我们好好去磨坊，我回答你的问题。”说完，带着无奈的平静自动退场，让阴沉的情绪展现在脸上。

“不。”哈瑞森又在路中间停下了，“你现在回答！”

“哎。”两个哈瑞森都要变成负面情绪了？不，天使维持了平静，“好吧。我现在回答你。继续走好不好。”哈瑞森继续步行了，平静的脸也开始回答问题了，“因为他是麦迪森，他是献祭了自己大天使的生命，成为了人类的人。”平静的哈瑞森顿了一下，“你不想我永远住在你的身体里吧，麦迪森或许是我们的答案。”

负面的情绪继续负面，“什么？为什么你一开始不直接去找麦迪森！”暴躁的抱怨！

“磨坊比格兰德远。”平静的回答。

“你……”负面的情绪就是这样，能找到无数种负面的理由，“那你怎么不早说！”

“格兰德的托瑞多帮我找来了你，然后又马上帮我找到了能我继续复仇的计划。托瑞多果然如传闻一样能干，我一时沉迷在对托瑞多的崇……”

哈瑞森的脸上，又有肌肉在打架了，显然是身体的控制又发生了争夺，这次在没有让脸上的肉掉落，平静主动接受了自己被打断，让给了暴躁，“说的这么好听！其实就是在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前看能不能还从扎克那里在捞到什么好处吧！！你真是恶心到我了！”

平静回来了，先安静了一会儿，“好吧，我不否认你说的事实，但你也别老批评我了，我是你的灵魂，我没有一直批评你怎么这么暴躁、负能量，你也不要总说我总用正面积极的态度看待事物。”

暴躁返场，“我的神啊！我对你简直无话可说了！”

平静回归，“我们的神都不在了。”

暴躁，“这只是个说法！不要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信仰了什么异世界的神才变成我现在的样子的！”

平静，“我并没有信仰圣主，是圣主信仰的归属审判自动判定了我可以上天堂。倒是你，我可以感觉到你的身上有是共和信仰的气息，你有信仰。”

暴躁：“我没有！”

平静，“你有，你作为食尸鬼死过一次，对么，我说了我能感觉到，是共和万物诞生的力量让你重新复活的。”

暴躁，“啧！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信什么神！就算是我的复活，也是扎克在救的我！我值得被救！不像你！哼，被自己信都不信的神弄走去当了天使！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

平静，“我没说我对圣主信仰没有信念，哎，这解释不清。你不记得过去我们还是人类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在我们还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奴隶的时候，有一个信仰告诉我们，人生并不是终点的那一刻，我们心灵得到的安慰。我信仰的是未来还有希望，不是那个在天堂的神。就和你现在认为你复活不是共和的诞生文化，是扎克要救你一样。”

暴躁，“我懒得和你讨论哲学！”

平静，“那我们不讨论。”

安静了。

哈瑞森持续的靠近磨坊。目标地还很遥远，看哈瑞森这速度……怕是还要走……三秒。

从北方向开往南向的车，停在了路边，车窗摇下，麦迪森摘了墨镜，看了眼哈瑞森，“上车。”

哈瑞森愣了一下，不是暴躁也不是平静，单纯的愣，绕过车身，进了已经被麦迪森打开的副驾门。

一上车，一包沉重的东西已经丢到了哈瑞森面前，“你的食物。系上安全带在吃！”说完，重新戴上墨镜，发动停止的车，继续往南方开。

哈瑞森没有墨迹，拆了包装就开始啃看上去是……不描述了。

啃到一半，哈瑞森突然侧头，“墨镜挺好看的。”

“是吗？昨天买的~”麦迪森的心情似乎不错。

“昨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这是一般的逻辑不是么，人会在特定的日期做犒劳自己的举动。

“哦，发奖金的日子~一时高兴，买了这个~”麦迪森抬手展示墨镜的时候刻意的晃了晃手腕。

“新的表吗？”哈瑞森注意到了，挑着眉，现在哈瑞森的表情，恩，不好判断是什么在控制，“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不是看起来~”麦迪森的心情似乎是真的很高兴，“是真的很贵~”麦迪森的侧脸笑着，“在格兰德干一辈子怕是也买不起吧~”侧头朝哈瑞森一笑，“在艾伦殡葬手下干了一个月，就有了~”

呃……

哈瑞森继续啃自己的食物了。

“我是把你送到格兰德，还是……”麦迪森自己开口了，是提问，还把选项的一部分交给了哈瑞森自己。

“我……”此时哈瑞森的脸上的表情确认了，是平静，是天使在控制，但他刚开口。被麦迪森打断——

“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我自己都不记得了。”麦迪森朝哈瑞森笑了笑，“但你的思路是对的，你已经想到了从天使脱离共和成功案例中找让自己独立存在在联邦的方法。堕落是一种，背叛你的共和天使用的是这种，你不会选择这个。然后我用的方法，我自己不记得了，抱歉。然后还有一个，是茜茜身边的卡米尔，你应该去找他。”

“你怎么知道我要……”

又被打断。

“扎克的故事身边偶尔也会有些我想写的东西，你们算是一个吧。呵呵。”撇了眼哈瑞森，“食尸鬼应该知道，我的习惯，写扎克前先扯点和扎克无关的东西。我以前被发出去的书稿，都是这个路数。”

“哦。”平静的哈瑞森低头继续啃食物了。

抬头，平静？不，暴躁的哈瑞森，盯着麦迪森，“你在干什么麦迪森！”

“什么干什么~”麦迪森笑着。

“你刚说奖金，为什么刚归属到魔宴的艾伦殡葬的你会得到奖金？！你干了什么！麦迪森！”

“我没干什么~”麦迪森的嘴角弯着。

暴躁的哈瑞森突然大声，“你把扎克的故事卖了！卖给魔宴了对不对！！”

麦迪森依然笑着，缓慢的侧头，墨镜后的眼睛看着哈瑞森，“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背叛了扎克！”

“你们该下车了~”麦迪森停了车，说起来，哈瑞森根本就没有从土石路的路口走多远，“我猜这是你们选的下车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