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老 第一章 真的假的真的

“哥，哥！”

迷迷糊糊中，屈闯感觉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一丝丝凉意有点舒服，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哥，哥！”

小手拿走了，转而是贴上来的额头，屈闯能感觉到小女孩儿按在他胸口的手，还有她呼吸时轻轻喷吐在他脸上的热气。

他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便看到面前，穿着粗布灰衣，梳着两个包子头的小女孩儿直起身子，开心的说道：“你醒啦！”

屈闯坐了起来，望着周围。

这是一间上了年头的土屋，头顶瓦片老旧，支着瓦片的房梁因为潮湿而长满了真菌，上半边全是白毛，房梁下，四面黄土墙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粗的能伸进小拇指，有的地方黄土都掉了，墙壁深深浅浅坑坑洼洼满是斑驳。

屋子里三分之一是火炕，三分二是客厅。

也没什么家具，炕上有一个老旧的暗红色大柜子，屋子中央有一张褐色的四方桌子，三把相当简陋的长条凳子。

小女孩儿６，７岁的样子，穿着粗布麻衣，此时正背着双手，歪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乖巧中透着一丝古灵精怪。

屈闯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孩儿就一拍脑袋，惊呼着说道：“哎呀，要晚了，饭在桌子上，中午回来给你做饭，如果有事可以去河边找我，我先走了！”

说完，小丫头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没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

‘她不怕自己偷她东西嘛？话说回来，这是哪？疼！’

掀开身上盖着的已经洗掉了色的淡浅红色被子。

‘打补丁的被子，少见。’

被子虽然破旧，但没有奇怪的味道，看样子应该经常被打理。

推开被褥，他凑到墙边，伸手摸了摸，黄土墙很粗糙，入手微凉，大概年头太久了，用手能轻易扣下上面的黄土。

‘这是茅草房吗？好像不怎么结实的样子！’

茫然的望了望四周，他穿鞋下地，走到屋子中央那掉了色的老旧四方桌前。

桌子上摆着个一看就是学徒做出来的陶瓷碗，这碗除了还算圆外，釉色简直是惨不忍睹。

瓷碗里是一整碗绿黄色的粘稠物，粘糊糊的。

绿黄色，可以叫鹅屎黄，也可以叫鸭屎绿，反正意思差不多。

‘这卖相，狗都不吃的吧？’

低头趴在碗边闻了闻，味道有点怪，有点像水煮土豆的那种淀粉味儿。

旁边有个瓷匙，舀起一匙尝了一下。

嗯，就是水煮土豆。

土豆之所以好吃，因为它本身没有味道，能被调料调成任何味道。

可水煮土豆，没油，没盐，没任何调味料，吃到嘴里就是一嘴的淀粉味，相当不好吃。

抱着不能浪费的态度，他将口中的水煮土豆咽了下去，立即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喉咙落入胃里，然后从胃中蔓延到全身。

这种感觉就像在零下３０度的户外呆了十几个小时，冻僵了，突然喝了一壶热水，那种热气在身体里弥漫，温暖全身的感觉一样。

他又吃了几口，味道依旧不好吃，可身体里热乎乎，很舒服。

限于味道，他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然后抬头看了看这简陋的屋子，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这是典型的乡村房子，里屋住人，外屋做饭，挨着墙的是灶台，另一面是个黑色木架，近两米高，四层，却孤零零的只摆着三个瓷碗，两个罐子。

罐子是空的，一个应该是装浑油的，另一个，他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一下，是盐，不过已经见底，混点水估计够炒三个菜。

推门出去，外面是个小院子，种着小菜，此时己是巴掌高，绿油油的一小片。

院子周围是一米多高的木头栅栏，大概连狗都挡不住。

推门走出去，一路上看到好几个人，他们穿的都很土，粗布麻衣，颜色基本都是灰色，倒是有两个女人穿的衣服上有花，但那宽松肥大的款式，像个套在身上的布口袋，里面再塞两个三岁小孩都不挤，看不出身材，也看不出美感。

相反，看看屈闯，上身黑色休闲夹克，里面黑色衬衫，下身牛仔裤，脚下是黑白相间的运动鞋。

那些人全都像看外星人一样偷偷看着他，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屈闯感觉却相当的好，他双手插兜，眼神迷离，这一刻，他觉得他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这一路上都是中年人，他觉得如果有小姑娘，说不得就会脸红心跳，扑上来要给他生猴子什么的。

这里的男人有短发，也有长发，女人基本都是长发，大部分都盘着，不论男女都脸色蜡黄，感觉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找人问了下，很快就找到了河边。

那个小女孩儿正和一个中年妇女蹲在河边洗衣服。

现在应该是初春，河水还很冷，５，６岁的小女孩儿蹲在河边，手泡在冰水里，旁边是堆的比她还高的两大木盆脏衣服，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搭。

她们没有洗衣粉，小女孩儿只能高高扬起手中的棒子，一下又一下打在面前的衣服上，将衣服里的汗渍砸出去，这是个力气活，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了。

站在河对岸，屈闯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他静下心，仔细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的过程，他记得，他好像被一种力量包裹着推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从凉爽的空调房里走到五十度的大太阳下……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那里也是个让人发狂的地方，可是，还能回去吗？要怎么回去？

就在他陷入回忆的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面前，一片落下的树叶诡异而又安静的定格半空，纹丝不动。

下一秒，他就看到他的右手指甲化成一块块灰黑色的碎片，向半空飞去，然后是手指，手腕，胳膊，身体，脑袋……

当他的眼睛也化成碎片后，世界陷入漆黑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就像憋了一个世纪的气，肺都要炸了，他本能的大口大口喘息着，也本能的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后，他再次愣住了。

他站着的地方是一个三角转盘路口，前面是个大型超市，周围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

他站在铅青色的马路中央，脚下是向两侧蔓延的白色斑马线。

这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