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升上高一没多久,刚刚脱离变声期,下巴上也只稍微有些淡淡的绒毛,正是青春期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时候,因此在激素的刺激下,对班上的女生开始关注起来。而张晓楠,我的初次追求对象,就坐在我的前桌。
当时的她,身形已经稍稍长开,有了几分女性的娇媚,一双如水的明眸顾盼生姿,姣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青春留下的痕迹,肌肤白皙娇嫩,如同剥了壳的嫩鸡蛋一般吹弹可破。过肩的柔顺长发用皮筋扎成偏马尾,时常调皮的拂过我的桌前,也像是拂动在我的心间,让我无法自已。而在思考时微微皱起的眉头,下意识将笔头戳在腮帮子上的模样,更是让我的心完全沦陷了进去。
后来我就开始了追求她,做了不少现在想来挺幼稚的行为,令人不甘但是毫不意外的,我失败了。
张晓楠虽然不排斥和我的接触,但每次当我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都被她毫不迟疑的给拒绝了,答案每次都是同样的‘抱歉,我希望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面,暂时不想谈恋爱。’
一整年的追求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失败,让我很是灰心丧气,再加上高二分班后,我跟她选择了不同的方向,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班级,慢慢我也就放弃了,刻意将这段不成功的单恋放在心底,想要将其遗忘掉。
结果现在被陈雅猛地提起,心头涌出的酸涩感不但没有变淡,反而像是经过陈酿的老陈醋,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陈雅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记住了,咱们以后走着瞧。我恨恨的自言自语。
复习是复习不成了,待在家里也只会让我觉得愈加憋气,干脆约上几个人,一起出门发泄发泄,这笔账就暂且记着,以后有的是时间计较。
说做就做,我掏出手机,翻动着通讯录,准备找死党出门。
死党是个官二代,跟我是同穿尿裤时就结下的交情了,姓吴,单名一个昊字,被我笑称其为“吴日天”,性情也跟泰日天有着三分相似,仗着自己还有那么两三分姿色,刚上初中就告别纯洁男儿身,年岁稍大更是常年流窜于花街柳巷,号称“十四以上四十以下全部在他的守备范围内”,算得上是色中饿鬼。唯一的好处就是从不打良家主意,也不逼迫人,玩的都是你情我愿,银货两讫的勾当。
拨通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电话对面传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接着死党中气不足的公鸭嗓从手机里传出:“小韩子,这个时间段找我干蛋?”话语里混杂着短促的喘息声、家具晃动的嘎吱声以及某些意义不明的呻吟。
懒得计较他对我的称呼,我很是自然的无视了对面乱七八糟的声音直奔主题:“哥们现在心情不好,你没啥事就麻溜过来,跟我出门去泻泻火。”
“我在‘夜来香’这边哪,心情不好就过来,我马上让人接你去。正好大狗他们也在,一起过来嗨呗。”夜来香是我们这的一家酒吧,装饰低调、名字土气但是内有乾坤,迪厅包厢什么的一应俱全,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好”地方,因此生意很是火爆。
大狗他们嘛,就是死党的酒肉朋友,平常闲着没事就走街串巷,那些隐秘的勾当更是摸得门清,因此跟他臭味相投,跟我就只是泛泛之交了。
“行吧。”去那边也行,到迪厅里面蹦上几圈,运动运动,心里面的火气多少能消掉些。
“那我马上让人接你过来,你看要不要再给你安排几个小妹,好好帮你‘泻’个火?”
“滚蛋。”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头一回交代在那种地方。
车来的很快,开车的是位熟人,姓杨,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死党的爹指给死党的专职司机。应该还有看管着死党别玩的太过的意思,我可不止一次听他抱怨杨叔坏他好事了。
“又给你添麻烦了,杨叔。”虽然见过不止一次了,但站在杨叔面前,总有种学生见到教导主任的敬畏感。
“不麻烦,应当的。”杨叔性格就跟他外形一样,一丝不苟,严谨缜密。
车开得很快,但很平稳,几乎没怎么感受到颠簸。几乎只是一个愣神,我就到了‘夜来香’。
‘夜来香‘的隔音效果做的很棒,在门外你基本上听不到什么嘈杂声,然而只要一进入门内,刺耳的喧闹声、尖叫声、音乐声就一下子扑面而来,恍惚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来之前本想蹦迪的我,看到舞池里面群魔乱舞的景象,又懒得下场了。熟门熟路的挤开挡路的人群走到吧台,正巧看到有人准备下台跳舞,便老实不客气的占住位子,朝酒保喊道:“一杯蜂膝。”
蜂膝不是真的指蜜蜂的膝盖。而是鸡尾酒的一种,用金酒,鲜柳橙汁,鲜莱姆汁,砂糖以及碎冰混合制成。对于不懂喝酒的我而言,这种酒味较淡的甜饮料还算可以接受,毕竟总不能在酒吧吧台点一杯热牛奶或者冰水吧。
杨叔紧随其后,只是在我旁边站了一会,严肃的神情就吓住了我身旁坐着的一位年轻人,主动把位置让给了他。道了声谢刚坐下,酒保就很快的拿了杯冰水给他,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没错,我说的在酒吧点冰水的人就是杨叔。
没有聊天的想法,我一边观看酒保花哨的表演,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鸡尾酒,等死党完事过来。
饮酒过半,死党终于姗姗来迟,一屁股坐在杨叔让给他的位置上,胳膊便往我肩膀上搭:“咋了小韩子,早上不是还跟我说要认真复习迎接高考,这几天不跟我出门的吗,怎么这会又出来了?是不是发生了啥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哥们开心一下。”
死党原本长得还算不错,跟摄影界大拿陈大师有那么几分相像。尤其是一双风流眼更是神似,只是因为长期浪荡导致脸色青白,眼角发青,一副肾透支的模样。而他跟我聊天时的神态语气,总给人一种十分欠扁的感觉,别提还带着一股子香水跟荷尔蒙混合的气味,不用猜都知道之前到底在干什么好事,让我心里十分不爽。
受不了那么浓烈刺鼻的味道,我一把推开死党的胳膊,招呼酒保给他来杯伏特加,不加冰的那种。看着死党见鬼似的盯着酒杯的眼神,我心里的气终于释放出去一点。拿起酒杯碰在他的酒杯上,发出“叮”的一声,“家里有点事儿,而且复习的心烦,就出来了呗。哪像你,自己陷在温柔乡里寻花问柳,把兄弟晾在一边对着个大老爷们喝闷酒。够兄弟的话就表现点儿诚意出来,咱俩走一个,喝多少酒诚意就多足,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杯子里的酒就被喝得干干净净。
“你这家伙恶人先告状啊,我以前哪次不叫你一起嗨,可有哪次你跟哥一起去过?现在倒好,竟然会倒打一耙了是吧。”
我当然不会接茬,不然就没完没了了。只是指了指面前的空酒杯,再指指他前面那杯,让他自己看着办。
“干,你狠。”吴昊瞪我一眼。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只好咬咬牙,猛的灌进去一大口。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脸都咳红了。
瞅着死党通红的脸以及止不住的咳嗽,这下我就舒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