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英雄传 第587章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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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尔侍从长作为一介童年不幸从来不知父母双全普通人家幸福家庭生活为何物的纯孤儿单身汉，对于顾晗晗所谓“完蛋了”的恐慌完全理解不能, 特别还是“咱们可就全完蛋了”, 但他倒也不至于把这种不理解说出来, 只是安慰她说：“不会的，小姐，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雯雯小姐也没有理由生气，她和小费先生昨晚是和寰宇的谢总监在一起, 和新任贸易公司军事顾问的李立文将军相谈甚欢，他们一起送他回的和平军。之后谢总监还带他们去了朝霞贸易在荧星新成立的办事处, 见了办事处的主要负责人和其他一些重要的员工。谢总监安排他们和这些负责人一起吃夜宵, 并且还进行了一场深夜聚会。玩得挺开心, 他们并没有生小姐气的样子。现在他们也已经从荧星出发回灯塔星来，应该很快就到杏花巷。早时候派去迎接的人也专为向雯雯小姐做了解释——虽然没有提前知会，但启程之前有以上那些安排是必然的。雯雯小姐表示完全没关系了, 她并没不在意，所以小姐就不要担心了。”

但顾晗晗已经开启了“不听, 我不听”模式, 她完全不管加尔侍从说了什么, 只管自说自话。

“您根本不知道，加尔先生, 亲妈这种生物，比灯塔星最厉害最厉害的催眠系都要难缠，福尔摩斯跟她们比算什么呀。”她自己吓唬自己道，“雯雯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一样, 只要有一丁点的风水草动亦或是蛛丝马迹，她们就能顺藤摸瓜，闻着味把整个事情的真相全部给翻出来，最后把你数落得生无可恋。”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加尔先生，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倒大霉的，我们一定会被抓现行，雯雯一定会在最终成为我妈的密探，不论她自己情愿还是不情愿，这都绝对都没跑儿——我真不该跟雯雯见面，真不该，我一早就该提防着这一招。只有彻底不见面才能防患于未然。”

顾晗晗胡言乱语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一把抓住加尔侍从长的手：“所以，加尔先生，我们只能亡羊补牢。您一定得替我好好检查，最后再检查一遍要带回地球的东西。总而言之，一切跟普通地球留学生无关的东西统统扔掉扔掉，一定要让我看起来依然是一个单身的，可爱的，没有恋爱，更没有什么莫名其妙外星男朋友的纯洁好孩子才行啊——”

加尔侍从长口头上答应，内心则非常不以为然。

“与其反复地搜检行李，”他想，“最简单的办法难道不是对那位雯雯小姐和他的兔子小男友实施催眠么？”

但顾晗晗显然毫无此意，她反反复复算计嘀咕的，自始自终都只有东西而已。

“回来雯雯指环里的照片，我得一定得仔细翻一遍，”加尔听见她自言自语，“总之不该出现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出现——”

加尔侍从长没法在这件事情上横加插嘴，于是只好眼不见心不烦，转而询问顾晗晗：“那么，小姐，史丹家的小姐您今天还见她么？”

“什么？史丹家的小姐？”

顾晗晗一愣，怔在当场。半响，她抓了抓自己满头的散发，又瞧了瞧自己身上“国王情妇”款的丝绸睡衣，顿时生出一番丑公婆总要见媳妇的诡异窘迫来，因而赶紧是推辞加拖延。

“我还得见史丹小姐么？哈哈，她是跟奥利佛相亲，又不是跟我相亲，她跟奥利佛见就行了，见不见我不重要吧——”她干笑道，“那什么，干脆等把雯雯他们送走之后吧。等忙过了这几天，咱们把奥利佛叫过来，到时候安排他们见个面，你说怎么样，加尔先生？”

加尔侍从长无非是为了结束掉刚才那个闹心的话题，于史丹家无丝毫拿钱办事的自觉，顾晗晗想要拖延，他并不催促，竟然真的就告退了事，让顾晗晗她给蒙混过了关。

顾晗晗因为自惭形秽过一番的缘故，不好意思继续躺着感春伤秋地装有病，当即叫来贴身男仆一通梳洗打扮，装点得神采奕奕地下楼去。楼下充当会客厅的大起居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仆人在，今天并没有人上门拜见安东尼。窗外传来嬉闹的声音，顾晗晗好奇走到窗边，却赫然看见了史丹丽。

顾晗晗不好意思见这位狩猎场上呼啸如风的史丹小姐，却很好意思偷窥。她站在窗帘后面，看见窗外的草地上，史丹丽热火朝天地挥舞着手臂，跟乌契一起打球。两人一鹿奔跑嬉闹地非常开心。她青春绽放充满活力的面庞让顾晗晗非常感慨——人家十八岁，她也十八岁，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能有这么大呢？

大门开启的声音乍然响起，地面车车轮轧过庭院的石头路停下，骚动的声响沿着回廊次等传来，是雯雯他们回来了。顾晗晗慌得从窗帘后面一下子蹦出来，还差点撞翻了花瓶。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非常担心雯雯会和史丹丽碰面。幸好万能的仆人拯救了这一切，他们赶在雯雯进门前劝走了她。她没提防仆人拦住史丹丽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就看见她把球扔给乌契跟他告了别，垂头丧气地跟着仆人上了楼，从另外一道门。

郑雯雯回到杏花巷，两人碰了面，对于见色忘义之损友，免不了一场口角指责与互相攻击。然而毕竟是分别在即，没等到晚餐时间，她们就理所当然地重新和好如初了。她们一面回忆往事，一面整理行装，把在灯塔星旅行期间所拍的每一张照片都翻看了一遍，并约定以后每年都要见面有一场旅行，要泡帅哥，敲闷棍，将无良少女二人组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快乐就像重新回到了地球的中二时代。

然而美好的时光终究短暂，启程的最后时刻终究不可避免的来到了。顾晗晗乔妆打扮一番，亲自去宇宙港送行，并且她还半强迫式地带上了安东尼同车前往，完全不顾这位声名显赫而地位微妙的阁下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出现在宇宙港有多么地不合时宜。

按照宇宙港方面的时间安排，首先启程出港的是前往甘兰星进行商务考察的地球船队。谢尚骏通过寰宇制药的关系弄到了一艘地球籍的大型商船作为主舰，其余还有来自史丹家以及杜兰家扈卫军但却悬挂着朝霞贸易的标志号称为贸易公司护航编队的武装舰队共计一十六艘。如此庞大的武装舰队让离愁别绪的郑雯雯顿生错觉，似乎向前一步是深渊，他的兔子不是做生意而是去出征，只要踏上这茫茫宇宙就是踏上了死地，从此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她情绪失控之下一把抱住了费思域。

“不，小费，我不让你去——”她失声痛哭，死死不肯放开他。

顾晗晗还有其他的人不住的安慰终于让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来，照合影了！”顾晗晗搂住她，插/身站进他和费思域之间，而谢尚骏也适时地站到了郑雯雯的另外一侧扬起了手。

但连续照了几张之后顾晗晗却不甚满意。“你站开一点啦，安东尼，你总是半幅身体一幅衣裳入框的是几个意思？”她冲她总号称是自己男朋友的人嚷嚷道，“你那个位置不好啦，画风严重不符！这可是我们地球少女二人——不，朝霞贸易四人天团扬帆启程前的合影，历史意义多重大的，总而言之，你就不要乱入了——”

她这样一说，安东尼就算真有入框跟他们合影的心也得是一头盆凉水浇下来从头顶凉到脚底心，瞬间熄灭所有的热情与念头，何况感天动地窦娥冤，他根本就没这个打算。因而顾晗晗话音一落，安东尼一秒都没耽搁，掉头立即就走，以免引来所谓地球贸易四人天团少女更多的误解与唠叨，甚而在外人面前发生冲突。但是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回到他经常呆的地面车里去，而是拿了一只烟出来，靠在车门上默默地吸。

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随行前来的千代侍从长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瞬间警惕十倍，恨不得一躲八十丈远。但还是有自己往上凑的人。那边“朝霞贸易四人天团”没有了画风不对的外星佬，很快完成了合影留念。飞船起航前还有最后一点时间，郑雯雯和费思雨抱在一起喃喃细语做最后的告别。谢大少不耐烦看他们这种无聊的腻歪事，就不知死活地盯上了魔王了。他是蓄谋已久，看见安东尼站在外面没有立即上车，就直奔着他过来了。

“安东尼先生？咱们好像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见，之前总能听晗晗提起你，”他自来熟地搭讪道，“您一定感觉很无聊吧，被晗晗拉来一起给我们送行，但有女朋友好像就是这样，我在地球的时候也经常被支使得团团转，后来幸好我逃到了灯塔星——您的烟看起来不错，我也来试一根。”

安东尼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来自地球的孱弱男孩嘴巴一张一翕地说着什么，很有把他细脖子上架着的脑袋瓜顺手给揪下来的冲动，但他还是默然无语地抽出一支烟递给了他。

而此时，暂时空下来的顾晗晗终于有机会跟史丹族长做一番告别。

“史丹阁下，您还好吧？”她说，“听说前天晚上您还亲自过来了一趟，但愿没什么要紧——”

“不，我很不好，夫人，事实上，我前天晚上受了重伤，差点就丢了命，就在您府邸的门外。”

“呃——”顾晗晗料想不到史丹族长竟是如此地直言不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您家小姐，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她试图扭转话题，然而已是无力回天。史丹族长直接就打断了她。

“如我直言，顾小姐，”他用他充满倾略性的眼眸注视着她，说道，“您的那位保护人似乎并不可靠。”

飞船尾部三层光圈全部变得闪亮，完成所有启动程序即将出港。蜂鸣音从飞船内外各个角落响起，提示最后登船时间和舱门密封自检。

史丹族长握住顾晗晗的手并亲吻了她，用这种在灯塔星还算寻常的礼节跟他告别。并最后在她耳边说道：“请您相信，我会成为您坚实的依靠，在甘兰，不论何时。”然后就一跃跳上飞船顶部。

他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矗立在安全口旁边。对于七级能力者而已，以自身承担飞船启动时的压力毫无困难。出港的宇宙风将他的衣服头发吹得四处翻起。顾晗晗看见他对自己挥手，说话。飞船启动时的巨大噪音淹没了一切声音，但顾晗晗鬼使神差得感应到了，他说的是：“顾晗晗，咱们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