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葬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朝会

翌日清晨，朝会开始了，在内侍们尖利的嗓音之下，大臣和武将们分作两列，鱼贯而入，在庄严肃穆的长乐宫内等待这皇帝凌天慕的驾临。

片刻之后，凌天慕在中常侍与几个内侍的簇拥之下，缓缓地走进了大殿之内。凌天慕俯瞰了一眼大殿之内的大臣们，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尽管几天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凉州收复的消息，可今天，随着墨枫这个凉州报捷的信使站在朝堂之上，他才觉着这凉州是真正的被收复了。

待凌天慕于龙椅上坐落下来，满朝文武随即向凌天慕跪拜，山呼“臣等拜见陛下”，而后，凌天慕喊了一声“平身”，文武百官们才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这次朝会的主题，上到凌天慕，下到每一个文武百官，都知道是什么：凉州收复。而今日的主角墨枫也站了出来，双手托举着报捷的竹简在大殿正中跪了下去，向凌天慕报捷。

“归义军奉陛下之命收复凉州。得陛下庇佑，凉州百姓之助，归义军不负圣意，终将凉州收复。墨枫受平西将军赵无堂之托，现特向陛下献上凉州大捷。”

中常侍肖钦踏着小步，小跑着跑到墨枫身旁，从他手中接过了收复凉州的捷报，再跑回了凌天慕身旁。在凌天慕的示意之下，肖钦打开了竹简，与大殿之上念了出来。

即使凌天慕已经于昨日看过这份奏报了，可今日再听这份奏报之时，依然是心情澎湃。当初洛奇的陷害之举，不想竟真的让归义军变成了现实。凉州收复，鲜卑胡内乱，这是他那个时候想都不敢想的。现在，他有信心能够和宇文破叫板了，对收复雍州也抱有很大的期望。

肖钦念完，文武百官们山呼“陛下圣明”，纷纷向凌天慕道贺。听着这份捷报，文武大臣心中，不约而同地对归义军也产生了一丝恐惧。硬抗狼骑，血战鲜卑精骑，“杀胡令”等等诸事，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这不得不让他们在心中对归义军畏惧起来。

幸亏归义军现在伤亡惨重，几乎死伤殆尽，要不然，皇帝和他们是没有一天好觉睡了。也因此，那些昨日晚间答应帮归义军说话的大臣们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感，这锄强扶弱，本就是他们这些帝国大臣们应有的责任。

少府刘赢和投靠他的那几个大臣，应该算是异类了。他们在墨枫当初的威压之下一直相信着墨枫，虽然他们心中有过动摇，但他们在威逼之下仍是选择相信了墨枫，现在他们心中的无比的庆幸，要是当初背叛他，那么可能活不到今天，更加听不到这个的捷报了。

凌天慕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了起来：“凉州收复，归义军乃是首功。当初为了保密，除去了归义军的军号。如今，朕就做个顺水人情，赐你们‘秦军’之名。墨卿，你看如何？”

“墨枫代赵将军与全体秦军的弟兄们，谢陛下大恩！陛下圣明！”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亲自宣布对秦军的奖赏：平西将军赵无堂升任镇西将军，助骠骑将军李殊镇守凉州；偏将军墨枫升任抚军将军，兼凉州长史，助凉州刺史张献处理凉州一切政务；秦军其余诸将官职不变，赏千金，蜀锦十匹，以示荣耀。秦军士卒赏百金，蜀锦五匹，以示嘉奖，战死士卒抚恤加倍。还望赵将军、墨卿与秦军诸将再接再历，为我天星收复雍州。

至于那些粮草辎重，对凉州百姓的支援，凉州驻军的集结，五日之内便可全部完成。到时候，你便和张献和李殊一道，带着驻扎凉州的三万大军返回凉州。”

“陛下圣明，墨枫代秦军全部弟兄谢陛下大恩！”墨枫再次叩谢。

“陛下，此举恐有不妥啊！墨枫区区一介武将，怎么能够兼任凉州长史这么重要的职位呢？”一个大臣跳了出来。凌天慕的封赏，他们这些大臣们已经心里有数了，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凌天慕竟然封了墨枫做凉州长史，让一个武将去兼职文官，这让他们这些大臣脸往哪搁。

“不妥？朕觉着无任何不妥之处啊！还记得朕几天前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微臣当然记得，陛下那日任命了凉州所有的文武官员，唯独凉州长史之职没有任命。陛下那时说，要留给一个他看中的少年英才，名门之后。”

“不错，那人正是墨枫！”回想起那日夜里，白华谏言让墨枫兼任凉州长史，让墨枫来制约赵无堂。当时，他也觉得非常荒唐，墨枫和赵无堂好的就穿一条裤子了，怎么可能让墨枫制约赵无堂。不过，白华给了他一个理由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话了：墨枫有野心，有向上爬的野心，自他退出胜捷军，加入归义军开始，就一步步在往上爬，这样的人，迟早会取赵无堂而代之。

更何况，墨枫的身份，乃是是墨言之子，也算是文官之后，自然比赵无堂这个先帝旧臣更加可信。

“墨将军是少年英才不假，可他是名门之后，臣这就不解了？”

“这件事情，也是朕的疏忽，除了太子、三公等少数人，朕一直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们。墨枫，现在你自己告诉他们吧！”

“遵命！微臣墨枫，幽州人氏，家父乃是幽州刺史墨言。”

那个大臣知道墨枫表情的时候就如当初的刘赢一般，一脸不可思议，见了鬼的样子。这个墨枫竟然是当初让他们这些大臣在幽州颜面尽失的墨言的儿子。回想起当初的往事，他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幸好他战死沙场，要不然到了成都，他们这些人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可现在告诉他，这墨枫竟然是那个墨言的儿子，这如何不让他惊恐。当初那股被他笼罩的阴影此刻又回来了。

“臣……臣……陛下英明！”那个大臣被吓得语无伦次，最后也只得来了这么一句。

“众卿，可还有什么意见？”凌天慕随口问了一句，如今她心情正好，可不想再有人出来闹事了。尤其是不想有人拿昨日发生的那件事来挑起事端了！让墨枫平静的待五天，让他们回凉州才是正事。

凌天慕一定没有听说过墨菲定律，要不然他绝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下一刻还是发生了。

在太尉颜秦的眼色之下，一个大臣站出来检举墨枫了，““陛下，陛下的旨意，臣自然是万分赞同！可是，这墨将军的私德，却不怎么好啊！昨日墨将军大闹御史大夫府，打伤了御史大夫府的护卫，还强行从府中拿走了几幅名贵的字画。以这种德行，即使是墨刺史的儿子，恐怕也不足以担任凉州长史之职吧！”

“张大人好像话没有说全啊，怎么不说晚上老夫宴请墨将军之事！”洛奇适时站了出来，“墨将军昨日是来御史大夫府提亲的，那些护卫因不认识墨将军才会被误打，这一切都是误会。那几幅字画嘛，乃是老夫赠与墨将军的歉礼，也是小女的一部分嫁妆。”

洛奇一开口，那些昨日晚上与他合谋，为墨枫说好话的那些大臣们也站出来为墨枫说话了。

“张大人，你说话可不能直说一般呐！”

“是啊，张大人，你看御史大夫把实情都说出来了，他是要嫁女儿，可不是什么墨将军窗门呐！”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句，把那个跳出来的官员说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番话，会引来如此大的反应，而且反对他的还有好几个九卿这样级别的重臣，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那个大臣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座垫之上，他可不想再被群起而攻之了。

人群之中，凌天慕懵了，凌落天懵了，白华懵了，白无夜懵了，颜秦懵了，一些不明事理的大臣和武将们都懵了，他们万万想不到，洛奇竟然会跳出来为墨枫说话，还是说的将女儿嫁给他这种话，这是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暂时的平静之后，大臣和武将们三三俩俩，交头接耳起来。本来肃穆的大殿，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

“退朝，退朝！”凌天慕大吼着，“除了洛奇留下来，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在凌天慕的咆哮之和内侍们的催促之下，文武百官们纷纷被“请”出了大殿。在经过短暂的闹腾之后，长乐宫又恢复了平静。

“洛奇，说说吧，昨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今日会说出这番话？”

洛奇的身体低低伏了下去，轻声道：“陛下，臣有罪，臣该死！当初臣以匿名的方式将归义军会进攻武都的消息告知了鲜卑胡方面，这件事情在归义军收复凉州之后被墨枫知道了。所以，他昨日才会带人闯入我的府中，找我报仇。

要不是我灵机一动，给了他几幅名贵的字画，再承诺他把女儿嫁给他，晚上再宴请他给他赔罪，这才让他作罢。要不然陛下今日就见不到微臣了！”

洛奇说完，凌天慕的身子软了下去，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曲折的事情。他看洛奇的眼光，也变得冰冷起来：“洛奇，你这是通敌卖国啊！”

“是，臣一时糊涂，请陛下治罪！”

“你……”本想严厉呵斥洛奇的凌天慕瞬间察觉到了不对，洛奇此举是通敌卖国，但之前把归义军送往凉州的举措也应该算是通敌卖国了，那他这个皇帝岂不也是通敌卖国了！

还有，那些为墨枫说话的大臣们，今日也如此反常，难道说他们也……凌天慕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那整个天星帝国的君臣们就将变成是陷害忠良的伪君子了。

“此时就此揭过，永不再提。既然你已经洛清瑶嫁与墨枫，那他自然不会再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了，赵无堂应该也会看在墨枫的面子上不会再追究此事。只是，下次若再犯，不要朕不顾及几十年的旧情，取你项上人头。”

“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绝不敢有下次了！”洛奇热泪盈眶，哭得泣不成声。

“好了，下去吧！让朕静静！”

“诺！”

随着洛奇的退下，大殿之中也只剩下了凌天慕一个人，本来好好的封赏朝会，竟然来了这么一出，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牵扯了出来。要不是洛奇“卖女儿”解决了此事，他还指不定头疼呢！现在，他只希望墨枫快点回到凉州，别出什么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