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仙华 179.民国掠影 7

晚上三个女子挤在一张大床上, 扬子心情激动，香兰心事重重，冰兰做着自己的算计。夜里冰兰被香兰的哭声惊醒。

扬子也醒了, 冰兰看后小声道：“一定是做梦了”扬子叹息一声, 一路上她早就知道了香兰的事。一样怜惜眼前的女人。

冰兰有些懊悔自己早早就将香兰美梦打碎。如果自己不暗示，香兰也许会更快乐一些。但她又怕香兰没准备, 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了。怎么做怎么错，嗨！怪只怪自己沉不住气。

第二天三个女人收拾了半天房间, 冰兰出去补充了一下米粮。主要是自己有，就没必要花美元买这些东西。回来厨房和储藏室一下子充实了。

扬子和丁家源不好意思都让冰兰花，每人连同房租交了二十美元。算是冰兰包吃住了！冰兰只要了十美元房租, 要知道现在的东西很便宜，肉才十二美分，大米五美分, 白糖四美分，鸡蛋一美分多一个。

自己没花多少钱, 再说她和香兰不一定留在这儿。这里还是要他们自己打理的。

林家婆媳过来看了看这边，“哎呦！你们居然把被子都带来了”林太太大感意外。

“要不他们的东西多！”扬子笑道, “他们差点将家搬来，其实这边很忙都有”

“现在我也后悔，这边的细棉布很好, 比国内的还要好。等回去了多带一些”冰兰笑道。冰兰注意到方静怡的笑容更甜美了，看来这对夫妻应该不错。但愿一切都是自己猜想。

林太太送了他们一罐咖啡，要走了一罐咸菜。等林太太走后, 方静怡道：“我跟婆婆也打算自己做饭，西餐偶尔吃吃还行，天天吃也会腻歪。”然后问香兰什么时候去找丈夫。

“明天过去”香兰回答。

“刚与你们相熟，你们就要走了，有时间过来玩”

香兰含糊答应着，陈楚中依然没消息，她的心渐渐凉了。冰兰问方静怡要不要出去买布做床单。四个女人把话题扯到了该准备什么东西上。

晚上沈荣安又带了两个同学吃包子，来自广东的冯子俞、李宗贤。肉末笋丁包和鲜虾三鲜包，加上冰兰特制的几道采药和美酒让宾主尽欢。两个男士风趣又有涵养，不住打量忙碌的三个女人：“荣安，这都是你家妹妹？没想到你们沈家出绝色！”李宗贤道。

“哪里，那位穿洋装的是我妹妹的朋友，另外两个才是

是我妹妹”

“你妹妹能追不？我们可都是好青年，单身有文化的进步青年”冯子俞也道。

“晚了，大妹已经成亲了，小妹刚十四，倒是那位扬子小姐，你们可以追”沈荣安笑道，“不过不要吓跑了小姑娘。”

两人暗道可惜，冯子俞道：“我可以等你妹妹长大”

“等冰兰长大了你已经是老男人了！”李宗贤调侃道。

冰兰给三人到了茶过来，“两位大哥学得什么专业？”

“我学教育的”冯子俞道。

“我学的法律”李宗贤道。

女孩眉目清秀，落落大方，冯子俞笑道：“冰兰可要上学？”

“上学，跟扬子姐姐一样，想学医学方面。将来治病救人”

“听说学医的都要解剖尸体呢，你个小姑娘不怕？”冯子俞道。香兰脸色白了白，冰兰依然豪气：“没什么可怕的，扬子姐姐一样勇敢呢！”

几个男人大笑。李宗贤：“如此胆量，我们男儿自愧不如！”

休息后，两人提议带着几个新来的出去逛逛，马哈顿夜晚更漂亮，他们来的时候没走主大街，也就是商业最繁华的第五大街。这次出来，众人算是开了眼，纽约的高楼对这些人来说叫摩天大厦不为过。

高楼屋顶的炫目弥霓虹灯广告：剧院、电影院、夜总会、旅馆、饭店。高架电车、川流不息的人流。

李宗贤告诉他们：“街上这些人有爱尔兰人、苏格兰人、意大利、希腊、犹太人，这里鱼龙混杂，而美国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要不逾越法律范围，你可以在纽约为所欲为。只要你不违背习俗，谁也不会干涉你的私人行动。

所以你可以找个公园去做一次演讲，只要你有听众。美国多数人过重实用，他们奉行：天助自助者，不肯无报酬而工作，也不愿无功而食禄。美国是崇尚自由和创造，尊重多远和平等的国家”最后他总结。

这晚给他们这些初来者留下最深刻印象，两位善谈的导游一路细心讲解这座城市的文化、经济、生活。两位的博学引来众女崇拜的目光。

休息一晚后，沈荣安带着姐妹俩坐车赶往陈楚中所在康奈尔大学。香兰紧张地握紧冰兰的手，姐俩都换上了新买的裙装。不是她们喜欢，而是这样不会让人看出很另类。冰兰一身蓝色白碎花连衣裙，加上一头短发，很青春很靓丽。

香兰上身一件黄色窄袖小袄，下身一条深色长裙，端庄娴静。为了减少香兰的紧张，兄妹三人随意聊天。沈荣安学的是机械，“兴安要学什么？”冰兰问。

“他还没决定，等等一样，他的性格倒是可以做教师。我们国家太需要教育人才了”

沈家的男子都很沉稳，这是沈家男孩给她的印象，她争取明年将自己弟弟沈逸安带过来。战乱中的中国想学习都没条件。但是很多事要等着香兰的事再定。

六个多小时的颠簸，伊萨卡终于到了，康奈尔大学，一座有着历史底蕴的大学。这里的中国留学生很好找，沈荣安打听了几个人后让她们姐妹在一处椅子上坐等。

沈荣安走了，去找陈楚中，冰兰拉着香兰欣赏康奈尔的美景。看惯了江南水乡，见识过了上海的繁华，昨晚被新时代纽约震撼，今天的康奈尔给人一种清新、自由，心旷神怡的感觉。

溪水潺潺，树木匆匆，带着古韵的大楼，和自由行走的学生。冰兰有种很想融入这里的感觉。香兰一样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忘记了此行目的，紧张不安的心平复起来。

“你们好，你们是新来的吗？”身后过来两个女生，每人都抱着两个本书。同样的短发，同样的长裙和外搭。两人微笑看她们，说的是中文。

“你们好，我们是找朋友的”冰兰道。

“你们的朋友在这里读书吗？”其中一个微胖的女孩问。

“是的，去年来的”

“他叫什么？我们或许认识呢”

“陈楚中”

“哦，你说的是他啊，呵呵，好巧，我们是一个系的。要不要我们不帮你找？”女孩笑得更有深意，看了身边女孩一眼。一旁的女孩正在仔细端详两人，“你们是他什么人？”微瘦女孩问道。

“陈楚中来了！”胖女孩喊道。

果然，不远处已经走来两个男子，一个是沈荣安，一个是陈楚中。陈楚中依然一脸无波，静静跟着沈荣安走。一身简易西装，依然那副眼镜，款款而来，吸引了两个女人的眼睛。

冰兰很敏锐地发现那个手女孩看陈楚中的眼神是炙热的，带着微微羞涩。香兰是复杂的，眼里却有了泪水。

“陈楚中，这谁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呗？什么时候认识了两个美女？”胖女孩笑着对过来的陈楚中道。

陈楚中很淡定，微微一笑：

“这位是我老家的妻子沈香兰，这位是我的小姨子沈冰兰。我同学李玉珊、刘美清”四人再次点头相互认识。

叫李玉珊的胖女孩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沈荣安：“陈楚中，别光介绍美女，这位是谁呀？”

“沈荣安，哥大的，我的大舅哥”

“你们好”沈荣安很有礼貌地与那两人招呼。

胖女孩看了一下这不太对劲的气氛，一拉刘美清：“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团聚了，马上要上课了”

目送走两人，陈楚中道：“我刚收到电报，没想到你们已经来了。时间仓促，还没准备住处。等下我给你们姐妹租一间房。”

四人出校园，找了两辆马车，伊萨卡是一个小镇，它没都市的喧哗和拥挤，马车停到了一家旅馆。沈荣安道：“你想让她们住旅馆吗？”

“不住旅馆住哪里？”陈楚中不解。

“她们短时间不会回去，还是找公寓合适，还能做做饭”

四人继续上路，马车停在一处居民住宅楼，这回四人都下来。姐妹俩只是拿了一个行李箱，陈楚中想进去，沈荣安道：“你住这里吗？”

陈楚中略一停顿，还是如实回答：“不，跟同学合租的一处别墅楼，只是那边没地方了。”

“我看我们先找地方谈谈”沈荣安看陈楚中，对方始终都很淡定。就如同他们只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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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找了一处座椅，陈楚中看着远处，根本没在意身边的三人。沈荣安道：“亲家太太让香兰过来的意思你可明白？”

“我娘电报里说让我好好照顾她”

“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好好照顾，冰兰可能要去上学，香兰一个人在这里，还不与你在一起。你让她一个女子怎么在这个陌生环境生活？”

“大家不都这样生活的吗？谁来了不是从头学？我们身边不是没有女子，她们能很好的生活，为什么香兰不可以？”

“香兰与他们一样吗？来的谁没有受过新式教育，谁没一点英语？就是什么都不懂，还有学监帮忙。可是香兰会什么？你将她一个人留在外面又算什么？”

“你们沈家不是有文化底蕴吗？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要学会生活。你们放心，她在这里的一切费用我都会管”

冰兰想起来揍这男人，他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冷漠的男人！香兰刚才激动的心越来越凉，她的男人依然是那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