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那血色如注的祭祀室,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血腥便瞬间扑面而来,像血吸虫般直窜进沐云峰的鼻孔里。
他强忍着吐意,挥了挥眼前阻挡视线的血气,环视了一圈这间并不算大的祭祀室。
映入黑眸的一切都沾染上了发黑的斑斑血渍,一时间,沐云峰难以分辨不清其原来的样子。
祭祀屋并不大,东西也并不多,摆放的家具仅仅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具木架子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但架子和桌上胡乱摆放着许多杂七杂八、沐云峰见都没见过的祭祀用具,看上去似乎是祭祀师碰上了什么急事而疏于整理,着急停下了手头的活儿,便动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就在沐云峰被祭祀用具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时,身后的石门像是被触动了机关,“呼”的一声突然被关上。
他反应很快,立即转身,试图用匕首卡住石门。
但很可惜,还是差了一步,石门关得十分迅速,像是有人看准了时机故意关上的一般。
当他再想打开时,发现石门里边并没有把手,整块石门几乎无隙地贴合在墙上,连匕首都难以插入,完全断绝了沐云峰的退路。
“糟了!”
沐云峰心里一沉,试着拔出血影归灵直接将石门砍碎,但眼前的石门在接触刀锋的瞬间,突然爆出一片画满神秘符文的的红色四层禁制阵,直直将沐云峰震退了一步。
应该是设置了什么封锁禁制……沐云峰暗暗猜想。
他在村长的藏书屋里看过关于封锁禁制的介绍,那是一种可以使范围内的物体拒绝一切破坏动作的初级禁制法术,主向是施法者,客向是不具有生命的物体,驱禁力材料是来自施法者的一滴鲜血,配合上专用于祭祀的自然语言——古灵文,加以书写禁制连层络便可启动,一般三层为常见,罕见效果更强力的四五层。
虽然仅仅是初级禁制法术,但挡下启灵二阶强者的奋力一击完全不成问题,因而在保护转移去村落的常见物资时十分受用,比如太平村运送朱砂球的箱子上就有类似的禁制,施法者正是赵闲一人,他的封锁禁制只有三层。
面对眼前四层的封锁禁制,沐云峰有点心灰意冷,他自知还没有破坏封锁禁制的实力。
“罢了罢了,应该有别的出口”沐云峰喃喃自语道。
焦灼了几息之后,他冷静下来,转身开始观察起桌面上凌乱的祭祀物品。
桌上最显眼的便是一个脑组织被挖出一半的人头,正半睁着没有生机的浑浊眼眸,眼睑上长出了一层白色粘膜。
在其断裂处还挂着类似肠子的带状组织,一直延伸到一个装满黏稠血液的手椰果壳中,正是这两者散发着浓重的恶臭。
在这个人头旁边,还放着一把血迹新鲜的蛇形匕首、一张画到一半的血印符文,一个拳头大的时日计量盘和祭祀阵画符。
桌上的一切像是刚发生了不久的事,那人肯定没走远,碰到的应该是件比较急的事……沐云峰冷静分析道。
不会是在大号吧,那就糟糕了!……他又暗暗擦了擦冷汗。
既然这是一间被正常使用的房间,那么就一定存在着可以正常进出的门,只是常人看不到而已。
沐云峰不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这里,他只是担心时间有点来不及。
思及至此,他立马转身去寻找墙上有没有暗门之类的东西,但找了两圈,把他手指的关节都敲红了,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触发异动的机关。
周围厚实的墙壁比他想象中平滑得多,一眼便可以看出有没有凹陷。
这么说,机关有可能在架子上……
就在这时,沐云峰抬脚的动作显得有些滞缓,他感觉黑鞋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沐云峰蹲下一看,洒满血迹的石地上正有一滩果冻状的粘稠物,正中间的凹陷处正是他的鞋印。
他拿起一旁专门用于粉碎指骨的铁夹沾了一点粘液,凑近鼻子闻了闻,眉头蹙起。
这股熟悉的味道就是方才门把手上的腥臭粘液,看来有东西进过这里,并且看着祭祀室里空空如也的情况,那东西应该出了这间屋子,这些细节更加坚定了沐云峰方才的猜想。
顺着这几坨半透明状的粘液,沐云峰走到了一堵墙面前,视线渐渐前移时,眉头微微蹙起。
他发现了一件事,粘液在这堵墙面前就消失了……
沐云峰抬起头,抚摸着这堵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石墙,他又弯起手指敲了敲,墙内瞬间传来厚重的声响。
沐云峰后退几步,捻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怎么回事?应该就是这里啊!”
不知不觉的思考间,沐云峰精神力十分集中,身边那细若游丝的蓝色涟漪宛如幽鬼的触手般从墙上伸了过来,慢慢摸上了沐云峰的手腕和肩膀。
感受到墙面传来阴冷的沐云峰浑身颤了一下,在他的视线里,其他的墙呈现的只是正常的灰暗色,而这堵与其无异的墙竟然散发着非常浓烈的蓝色涟漪,已经呈现出人手一般的样子,令他大为惊叹。
顺带着在墙头的地上,那坨腥臭的粘液处,也散发着微弱的蓝色涟漪,他这才发现,原来地上的粘液不止从他现在的位置到那堵墙这么简单。
还有一处直接指向摆在一丈远的木架子上,看来那东西应该去过木架子那里。
“啊……”
就在沐云峰解除了“灵视”后,一阵如针扎的疼痛从他的脑袋里传来,他双手捧着头,面目狰狞。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可以撕裂精神的呓语……
这种疼痛的来源应该是多次使用这种未知能力,消耗了施法者大量的精神力所致。
“啊啊……啊”
沐云峰头痛欲裂,但这阵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他的耳边便恢复了安宁,顺便也带走了这种如暴风雨般的头痛。
他晕乎乎地撑那污秽不堪的桌子上,手上粘上了不少腥臭的血液,脚步踉跄地顺着地上的粘液痕迹走到堆放凌乱的木架子前。
他抬起头,试着寻找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最终眼神定格在一具石雕上。
又是那尊长满肉瘤的石雕!
沐云峰揉着还有点发昏的脑袋,近距离观察那浑身肉瘤与血盆大嘴糅杂而成的怪物。
不知为何,盯着那石雕毫无生气的眼睛,沐云峰竟然觉得十分紧张,生怕那两双死鱼眼睛突然转向自己。
下一刻,他似乎观察到石雕的头部泛出了彩虹一般的光彩。
是粘液干涸的痕迹!
沐云峰迫不及待抓起石雕,可就当指尖触碰到石雕的那一刻,那尊坚硬的石雕竟然化成了一堆细灰,散落在架子上。
方才粘上手掌的血液与那细灰一接触,便“嘶嘶嘶”地灼烧起来,让沐云峰的手掌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耳边又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呢喃呓语。
连带着,他胸口的灰暗斑块也长大了一圈,只是唯一比刚才好的便是没有那撕心裂肺的头疼。
亏了亏了,这支线做得命都快搭进去了……沐云峰暗道不公。
看着自己被烧灼通红的手掌以及胸口传来的刺痛感,他突然觉得这支线他娘得比主线都难,这以后可怎么办。
“轰”的一声!
不远处,那堵散发着蓝色涟漪的墙就在沐云峰的视线中,也化为了一地尘土,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方才铲好的坟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