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是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探亲的日子,谢氏早已不在,明娴便代替母亲在这一天到谢府给外祖父母拜年。wˇwˇw.②⑤⑧zw.cōm
除夕夜大夫人闹了一出乌龙,明娴虽有淡淡的失望,只瞧见明妍没心没肺一副该吃吃该喝喝的模样,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明娴私下里问过明妍,母亲没有怀孕会不会失望,明妍告诉她说:“有了弟弟,娘亲的疼爱就被分走了,原先还有爹爹可以分,现在爹爹又不在,能分到的疼爱就更少了,所以弟弟还是晚些生的好。”
一番话听的明娴哭笑不得,也同时提醒了她,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母亲没怀上或许也不是坏事。明娴现在的年纪已经对医理有了些许涉猎,她记得曾经看过的书上就说过孕妇的心情好坏对身体及胎儿的影响十分巨大,想来若是母亲怀孕的时候有父亲在身边陪着,心情肯定会更好一些。
明娴这么想着,对大夫人有没有怀孕这件事便不是那么的在意了。姊妹俩这两日一直同进同出,早已经成了习惯,明娴初二一大早就要出发去谢府待上一整天,便想着把明妍一同带上。
明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拒绝道:“我已经同表哥说好了,今天姑母一家要来给祖母拜年,我得陪着他一同等姑母来。”
大夫人娘家已经没什么亲人,唯一的姐姐还隔得那么远,初二这天便只能在侯府里待着。相比之下,二夫人、三夫人早就由各自的丈夫陪着一起回了娘家,明娴原本打算把明妍带走,也省得她明白过来心里会不舒服,谁知道四丫头心这么宽,明娴立时松了口气。
送走明娴,明妍没叫丫鬟跟着,自己去了大夫人屋里。罗汉床上已经铺了厚厚的被褥,方氏闲闲地斜躺在铺被上,松软的锦被拉到小腹的位置上盖了,修长地手指拈起一粒粒剥好的坚果朝嘴里送。却原来,她的救赎一直在这里。
“连姑娘都能看出夫人怀了孕,夏至她们也太不小心了。”樊妈妈皱眉道:“奴婢会提点夏至她们几个小心,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也知道了夫人怀孕的事。”
大夫人回过神来宽慰樊妈妈道:“嬷嬷不用太过在意,明妍那里也是我先露了底她才能这么肯定的,连明娴都不知道。不过,点苍院也到了该收拾的时候了。”
“点苍院有奴婢跟夏至几个看着,夫人只管安心养好身体便是。”
“嬷嬷不用顾虑我,”大夫人自嘲道,“从前就是我不懂事,嬷嬷却担心我心里委屈,从来不肯拿重话说我。若是到了今日我还是依旧执迷不悟,那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大夫人语中的豁然开朗叫樊妈妈听的心惊胆战的。郡主这些年心里怄着气,这次有了身子也是来的突然,她实在是怕了郡主再像几年前那样不喜肚里的孩子。如今瞧着郡主却像是彻底放下了一般,樊妈妈尤有些不可置信,转而提起明妍来:“姑娘刚才一脸欢喜的跑出去,想来也是盼着当姐姐的呢。”
“是啊,明妍比同龄的小姑娘懂事,一定是从小独自长大的缘故……”
“郡主!”见大夫人依旧围着过去的事打转,樊妈妈实在忍不住,开口打断道:“不管过去如何,姑娘如今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郡主可不能再拿过去的事苦着自己了,姑娘从没怪过郡主,郡主也不能老想着已经发生过的事,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大夫人见樊妈妈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突然转了话头,沉静地说道:“嬷嬷,当年乾元殿偏殿里发生的事根本不是意外,敏毓只是被人当作了棋子,对不对?”
樊妈妈只觉心头嗡的一声没了知觉,千方百计不敢让郡主知晓的实情突然被说破,樊妈妈喏喏着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
“嬷嬷,敏毓心中早已知晓,你又何苦藏着掖着,左不过是敏毓识人不明罢了。”
“二姑娘……”樊妈妈终于忍不住涕泪横流,喊了大夫人在家中的排行,“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您又何必再把伤口揭开来让自己难受呢。”
就是因为大家一起帮她藏着捂着,生怕她揭开伤疤更加伤心,一味的顺着她哄着她,才让她在前世里逃避了一辈子,连自己应尽的责任都没有做到。
“小时候大姐告诉我,人一定要疼得狠了才能长记性。不把伤疤揭开,你家姑娘我怎么才能重新过好日子呢。不疼得狠了,就记不住我从前到底做了多少令亲者痛,仇着快的蠢事。”大夫人自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反而抽了帕子给樊妈妈抹眼泪,“嬷嬷,你家姑娘我可是胆大包天的敏毓郡主,把伤疤揭干净了,以后谁都别想再欺负咱们,你说是不是?”
“是,是,为母则强,郡主能想明白,不管后头怎样,嬷嬷一定陪着郡主一起看着姑娘少爷成家立业。”
“栖霞院里那个叫‘胖丫’的丫鬟还在么?”既然是冲着她们娘俩来的,那就从转折的事情开始吧。
“在的,胖丫被老夫人罚了一回便一直在栖霞院养伤,伤好了之后也无人问津,就在栖霞院里闲待着。郡主要先从胖丫问起?”
“不着急,你先让人护着胖丫,等卫文贤从福建回来,咱们再做计较。”大夫人狡黠地笑了,“我都要给卫家添丁进口了,想来卫侯爷应该很乐意帮个小忙的。”
樊妈妈想说夫妻之间讲究的相濡以沫,可不是算计来算计去的。转念一想,郡主同侯爷的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夫妻感情能形容的,她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未来的小主子身上好了。旁的事实在是年老体迈力有不逮了。
正月十四夜里,卫文贤一行人快马加鞭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