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御苍穹破 第两百三十二章 葫中人

阿乌在信里说，真实世界融合原生梦境的地方，也是一座活火山，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这里是原生梦境的融合之地的可能性极大。

“你来啦？”还未靠近火山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靠近纪少瑜耳边的地方响起。

纪少瑜略微一惊，偏头看去，顿时神情一滞，笑道：“我早猜到是你。”

一个长须白发老者的身影出现在纪少瑜身侧十丈开外，这一次，没有用幻术虚影，而是现出了真身让纪少瑜看清了真容，他安详地负手而立，白色道袍被火山中喷涌而出的热浪卷起飘动，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白衣老者貌似一点都不意外，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道友，时隔数年，又见面啦。”

纪少瑜拱手，摇头苦笑：“老君道法高深，时至今日，才明白前辈说的‘这未必是你的原生梦境’这句话。”

白衣老者满意地捋了捋胡须，他正是纪少瑜第一次落难无风海峡所遇高人，最后送了梦仙葫给纪少瑜的前辈。

他也是在小世界和“纪少瑜”论道两次，最后赶纪少瑜离开小世界的太上老君，李耳。

“嗯，看来你已经去往梦仙葫中的记忆中去见过我啦，很好。”老君眼中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沉声道：“那么小道友这次又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纪少瑜地下头，恭敬无比，在小世界里，他对李耳从崇敬到不屑，接着又从失望又到尊敬十分反复，但无论自己是什么态度或语气，李耳却至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纪少瑜一直就没有搞明白过李耳在小世界的身份——这位在中原传说中一直德高望重的修道高人。

还是在离开小世界之后，纪少瑜才隐隐有所怀疑，小世界的主人显然并非姬昆，无论是姬昆还是杨朱，都在自己一个照面下便死了，杨朱就是用来告诉自己梦仙葫的前世今生的，而姬昆分明就是将原生梦境递给自己的一个仆人而已。

他们都是另一个人的傀儡。

在小世界中，一直有一个人，稳稳地坐在在昆仑山巅看着一切，他从未干涉过自己和小世界的任何因果，仅仅论道两次给了些许指点，却又在适时的时间又将自己赶出了小世界。

这一切指向唯一的一个原因，因为李耳才是小世界的主人。

小世界，并非姬天的回溯梦境也并非庄周的，更不是杨朱的，因为他们都不是事件的核心人物，小世界是李耳幻化出的一片天地。

在小世界之中，李耳之所以不便出手，盖因不想破坏小世界的因果，和之前纪少瑜当梦主时的心态一样，所以看到杨朱祭炼生灵的时候并不干涉，也绝不是对黎民苍生不管不顾，他们只是一个虚拟的傀儡而已。

“老君送我梦仙葫，化解了我面临的危机，又在小世界给我指点，晚辈感激不尽。”纪少瑜心中万千感慨。

李耳目中精光一闪，呵呵笑道：“小道友，你不怪我在小世界不作为了？”

纪少瑜低头：“不知老君早已胸有成竹，横贯时空，以前多有得罪。”

李耳摇摇头，微叹一口气道：“若我真的横贯时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姬天的梦也早已经醒来了。”

纪少瑜愕然道：“前辈已经试过了？”

李耳黯然望着纪少瑜，久久不语，他第一次看见纪少瑜时，纪少瑜正丢失了灵魂，他以为这又是庄周后人里一个迷途的小梦师而已，而现在这个人已经具备了和自己论道的道法，可谓悟性极深。

李耳有些感慨道：“小道友，你不问我为何同时在小世界，又在这里，也不问我在小世界隐修是为何事，却直接问我试过没有，哈哈哈，和道友这样的人说话，实乃人生快事！”

纪少瑜对答如流：“前辈在蛮荒时期便能够分离神念，想来被前辈分离出的这个神念是当年前辈未入梦的那一部分，前辈将这个神念放在小世界，是为避开姬天的眼睛，对吗？”

李耳微微点头，含着笑意。

纪少瑜继续说道：“之所以放在梦仙葫里，想必梦仙葫里有可以直接沟通姬天的照门，而前辈的那一个神念躲在那里，则是想到了一个很有可能能够对抗姬天的办法，是吧？”

李耳眺望大海，道：“是。”

纪少瑜又道：“而原生梦境依然存在，前辈也并未飞升，想必前辈已经试过此法，而此法……”

望着远方的李耳有些唏嘘的点头道：“小道友说得没错，此法行不通。”

纪少瑜恭敬拱手，表示洗耳恭听。

“我和姬天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当年做梦的时候，我也在做梦，只是，他做的梦是个囚笼，而我做的梦是一个地狱。”

眺望着大海方向的李耳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情绪，但却落在纪少瑜心里无比震撼，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说，原生梦境是姬天的梦，而真实世界其实是老君的一个梦？”

从小世界回来之后，最困扰纪少瑜的一件事情就是，如果说原生梦境是姬天的仇恨，将人类九族分别囚禁，那么，自己出生的真实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耳没有否定，徐徐说来：“我在入梦以前，和姬天一样，是一个人类部落里的大祭司，我平时的工作便是带着我的部族四处寻觅食物，卜算一下如何才可躲避其他人类的追杀，到了夜里，我在族人受尽屈辱之后杜撰一些鬼话安抚一下他们的内心，小道友啊，你知道大祭司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李耳忽偏头问道。

纪少瑜略一沉默，道：“只有大祭司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鬼话是假的。”

“是啊，我白天信誓旦旦地和族人说其他人都是魔鬼，不出十年老天就会用火烧死他们，用雷劈死他们等等，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面对着这个真实的世界，这个我们是蝼蚁，我们的一切都被其他种族践踏的世界！”李耳说道这里，面容愁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意。

梦踪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