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带了厚礼,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通义巷。
路过折云家旧宅,恰好看到佟姜戈朝巷子那头来了,得了老妈子汇报,曹氏笑着掀帘,就待打招呼,就在这时候,旧宅里出来一个年轻人,先曹氏叫住了佟姜戈。
“佟掌媒,请留步,我有话说。”
“小周大夫?”
“呵呵,是我。”周群脸红了,低头,抿唇,朝着佟姜戈走来。
佟姜戈望望宅子,再瞅瞅周群,颇意外:“原来竟是你买了折云家老宅?”至秦昨儿夜里说,冷寻奉命买了宅子后,就将宅子送人了,不会说的就是周群?
“不是,也算是吧。”周群点头,又摇头,然后又点头。
佟姜戈笑:“到底是不是啊。”
周群说:“其实,这宅子是别人从折大娘手上盘来,白送我的,里正大人当时也在场,我真是凑巧路过,可那公子得了这处宅子,二话不说转手就将房契硬塞我手上,我不要,他说我到了成亲年纪,这屋子我得了,拾掇拾掇,勉强还可当新房用,呵呵,天上掉馅饼砸到我了呢。”
“哈,还有这等好事。”佟姜戈眼皮直抽抽,她甚至能想像冷寻将房子送给周群时的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周群亦笑,“说出来我也不信,可真的发生了呢。”周群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既然人白送你了,那你就住吧,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成家的,住在你师傅家,也不是个事儿。”
“里正大人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折大娘当时一副见鬼的表情,她五百文卖了自家老宅,人还没走,那公子转手就将宅子给了他,白送,折大娘脸色当时就不好了,还说:“公子你买了宅子不住,你可以再送给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便宜了别人。”
那公子说啥:“我高兴送谁就送谁。”
折大娘捏了五百文钱,跺跺脚,走了。
周群懵了。
佟姜戈笑:“呵呵,挺好,真挺好,小周大夫,你运道是真好!”
“是嘛,我也觉得。”周群偷眼看她,要怎么开口呢?好难为情哦。
佟姜戈点点头,“不打扰你拾掇屋子。”佟姜戈拧身刚待走,周群又喊:“你,你能等会儿再走么,我,我我有话说。”
“说吧,啥事儿,我听着呢。”佟姜戈又折回来。
周群今儿看起来挺别扭的,说话也不利索,吭哧吭哧,貌似有难言之隐,急得抓耳挠腮,额头都急出细细密密一层薄汗。
佟姜戈偏头打量他:“小周大夫有话就说呀,咱们都这么熟了。”她还急着去荀将军府探阿坤呢。
“我,那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喜欢人家就直说呗,有啥不好意思的。”四驱满身泥浆自门里探头出来,吼了一嗓子。
周群大炯,转身,跺脚,拿眼狠剜四驱。
四驱索性替他说完:“佟掌媒,周群是打算向你求亲,可他没种,不敢跟你说,我代他说了哈。”说完,四驱就跑了。
“你别,别听他胡说,没,没有的事儿。”周群头由额头到脖子根全红了。
四驱的话,佟姜戈信,周群此刻懊悔,羞臊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气氛有些微妙。
周群重重点头:“四驱说的都是实情。”周群头都不敢抬,脚尖抠路面的石子。
“你怎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不是突然,很早,很早就有了,只是……”只是那时候她和杨铁嘴定亲了,他将心思藏起来,不敢让她知道,如今她退亲了,就表示他的机会来了。
“这处宅子虽说破了点儿,我保证,三年内,我一定重新起一座新瓦房,你喜欢什么样,咱就盖什么样儿,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铁定饿不着你。”周群说的话虽蹩脚,可是佟姜戈听懂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求亲。
佟姜戈抿唇,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斟酌再斟酌:“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呢,其实,我没有你想象那么好,我并不适合你,你呢,有手艺,会看病,那个,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一次相亲,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直到你满意为止,呵呵,我还有点事,具体的,你可以找冯媒探提提你的要求,我还有点事儿,咱们回聊。”
佟姜戈提步就走,周群一把握了她手臂,“你别急,今儿把话说开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就是喜欢你,打小就喜欢,师傅说我配不上你,不准我说出来,可是我不说,我就永远没有机会,阿,阿姜,我不嫌弃你退过亲,我会全心全意待你好,家务,烧饭那些,我都会,我任劳任怨,做牛做马,心甘情愿为你驱使,伺候你一辈子。”
佟姜戈能感受到周群的诚意,可她只需要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君,而不是一个仆人。
“咱俩不合适,真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未婚,我未娶,咱们也算知根知底,青梅竹马,怎么就不合适了。”
“我指的是……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样说,他能明白么?
周群握着佟姜戈手臂的手略僵,惊看向她:“他是谁?也住在通义巷么?他会看病?会木器活?会烧饭?还是会烧炕?”
佟姜戈觉得和周群沟通很难,将他手轻轻拂开,说:“你说得这些,他不见得全会,可他待我之心是真的,我感受的到,虽说我们未必会有结果,可我不在……”
“哟,这不是佟掌媒么,我真打算找你呢。”曹氏适时开了腔,为佟姜戈解围。
“阿姜见过夫人。”乍见轿子里下来的裕华夫人,佟姜戈蹲身行了一个大礼。
曹氏笑拉了佟姜戈手:“快别介,咱们可都老相识了呢。”
“呵呵,夫人说的是。”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婶子。”
“婶子爱听,那我就多叫一声,婶子,今儿怎想起来通义巷?是走亲呢还是访友?”
曹氏就笑:“怎么,就不兴我这把老骨头来访你这小友?”
“婶子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佟姜戈迎了曹氏给家走。
“这小郎中看上你了?”曹氏低声问。
佟姜戈小脸一红:“哎呀,婶子耳朵也恁尖了,竟是给婶子听了去。”佟姜戈作势捂脸。
“你们俩不合适。”
“婶子!”
“好,不说,不说。”曹氏大笑。
周群目送一行人离开,心里空落落的,他这是被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