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我,大家也都看见了,是冰坨子,真不干我的事啊。”二狗子吓坏了,忙着撇清。
“小霍大夫,你有没法子将她弄醒啊。”
甘大娘出了名的赖子,被她赖上,谁也别想好过。
霍植绿被甘大娘坑怕了,说啥也不肯出手。
还是霍霄迟上前,掐了甘大娘人中,甘大娘一把将霍霄迟推翻在地,一咕噜爬起来,见了佟姜戈抱着就喊“凤儿。”
“我不是。”
“凤儿,走,咱们回家去,我偷偷告诉你啊,千万莫告诉别人,霍正堂那老东西为了活命,把他家铺子赠给你老娘我了,咱娘俩后半辈子不愁吃喝啦。”甘大娘抱着佟姜戈嘻嘻哈哈说个没完。
和和上前来将佟姜戈摘出来,“看清楚了,这是我们老板,不是你那什么凤儿。”
甘大娘手指挠挠头:“不是她,那我的凤儿呢?”
“娘,我在这儿。”来凤听说她娘带了一群人来正气堂闹事,出了戏院找了过来。
“凤儿,快跟娘回家,咱娘俩发达了,以后你想吃啥就有啥吃,霍正堂老东西把他的干果铺白送我了,哈哈哈,你说他怎么那么蠢呢,我说啥他都信,你爹明明是吃锅盔噎死的,我说他是被霍正堂的药给噎死的,甘棠是我内侄儿,他自是偏着我这大姑的,你说霍正堂是不是很蠢,对了,他还给了我三百两,很多哟,咱娘俩赚大发啦,哈哈哈!”
“娘啊,别说了,所有人都听见啦!”来凤急得跺脚,狠掐了她娘胳臂肉一把,阻她继续说下去。
甘大娘捂嘴:“那成,咱们回家,娘慢慢说给你听。”
“哎呀,走啦。”来凤搀了她娘灰溜溜就待走,霍霄迟揽臂,将她们留下了,“你们还不能走。”
“喂!你什么意思嘛。”来凤狠瞪霍霄迟,忽而大张嘴:“你你你居然会说话!”
霍霄迟没空搭理来凤,向在场之人拱手:“烦请今夜各位做个在场见证,甘大娘才刚也说了,我大伯霍正堂是被冤死的,我霍霄迟誓为大伯洗刷冤屈。”
咚咚咚……
甘棠前脚刚回寓所,换了常服,搂着他家小妾如花刚躺炕上,惊闻鼓咚咚咚敲响。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甘棠捶床。
如花双手缠了甘棠腰,“甭管他,爱敲管了敲去。”
甘棠也想装作听不见,可是惊闻鼓一直在响,想不理会也不行啊。
“你先歇着,老爷我去去就来。”
甘棠披衣下炕,开门出来,他娘子吕氏一袭尼袍,恰好出了佛堂,两人迎面撞上,甘棠略显尴尬。
“这么晚了,还没歇下?”
吕氏道:“我在替老爷赎罪,焉能睡得着。”
“别胡说,老爷我清正廉明,我有什么罪孽可让你替我赎的?”甘棠瞪眼。
“一步错,步步错,老爷又何苦自欺欺人。”吕氏叹了一声,径自去了大堂。
甘棠追上来,“你不在内院,你这是要去大堂?”
“心存侥幸非是长久之计,该来的总要来的。”
“你怎就确定是那事案发了呢?说不定是别的事儿。”
吕氏淡淡道:“我有预感,霍家人来向老爷讨债来了。”
甘棠一噎,惊愣原地。
“走吧,让妾身再陪老爷一程。”吕氏搀了浑浑噩噩的甘棠来了大堂。
甘棠放眼一观,就看见霍霄迟姐弟,以及甘大娘母女。
尚未宣布升堂,甘大娘一眼望见甘棠,笑呵呵迎上来,唤他:“堂儿,你怎知为娘的来了?”
甘大娘一语,震惊四座。
甘棠怒:“你别胡说,本官甘棠是也,不是你的那什么。”
“你就是我儿子,我十五岁时生了你,你是我和霍正堂生的儿子,我给你取名甘棠,我一直都不曾忘记过他,可他偏偏死在我手上,是我亲手药死的他,我恨他,恨他对我始乱终弃,即便她给了我丰厚的一笔钱财,更甚将干果铺子也给了我,可我还是恨他!”
就因为这不堪身世,他屡屡受她威胁,逼迫,办下糊涂事儿,甘棠深深闭眼,双手抬起,将官帽缓缓除下,置于案头。
事到如今,他还有何颜面做甘井的父母官。
“甘棠有愧甘井父老乡亲,已不配再任驿长之职。”甘棠伏地,深拜下去。
“棠儿,你这是弄啥哩?咱们不说好了,明里我是你大姑,暗里,我是你娘么,你咋说跪就跪老娘哩?快起来,别让人发现端倪。”
“哇,这帽子好漂亮,我能戴么?”甘大娘瞧见那官帽喜欢的很,跑过来,将帽子戴在头上,嘻嘻哈哈,直问众人:“好看吗?哈哈!”
来凤上前拉她娘:“奶啊,这是驿长大人的帽子,你不能戴。”来凤去夺她娘头顶的官帽。
甘大娘狠狠推了来凤一把,“别喷,我现在是大人了,你,给我跪下,还有你,你们,全都给我跪下!”
吕氏摇摇头,看了师爷一眼,瞅了瞅柴日进,又念了句:“阿弥陀佛。”
文师爷会意,提步来到柴日进面前,长揖下去:“犯官甘棠徇私舞弊、德不配位,已自请卸职,柴大官人作为甘井驿乡绅名流,人品贵重,又是崇宁二年乡试举人,驿长之位理应由柴大官人补上,还请柴大官人即刻出任驿长之职主持大局。”
“恭请柴大官人主持大局!”
衙门内,执事统统跪请柴日进出任驿长之缺。
就连外面围观的甘井百姓,也都齐声高呼:“柴大官人,柴大官人……”
柴日进盛情难却,在万众瞩目中站了出来:“大家也知道,柴某无心做官,当年应试,也是告慰双亲英灵,如今为形势所逼,不得不暂时接替驿长之职,以待朝廷早早派遣新任驿长到来。”
文师爷奉上官印,柴日进接了官印,昭示百姓,文师爷复又将官印放回金漆盒子,恭请柴日进上座。
早有执事追着甘大娘满堂跑,要夺了她头上戴的帽子给柴日进戴。
“快拿来。”
“不给,我的。”甘大娘手捂了帽子,在大堂上窜来窜去:“哈哈,抓不着,抓不着。”
“别跑。”
“嘻嘻,来追我呀!”
这帽子是甘棠戴过的,如今又被甘大娘这疯妇玷污,柴日进无论如何是不肯戴的,摆手:“罢了,事急从简,先办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