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甜蜜如期 第五章 心口不一苏参宿

苏二夫人看到苏农的眼神，她心里那个恨啊，原本，她嫁到苏家只是平妻，同苏大夫人这个正妻不同，平妻的孩子是没有继承家产的权力的。

然而，苏家嫡长子苏烨，他是个大傻子，而她生下来的三个孩子，无论是大儿，女儿，还是尚在怀里抱的第三子，都是极其聪明健康的。

老爷是不可能让这样的嫡长子继承家业的，也就是说，日后家业实打实是要给自己儿子的。就算名义上是给那个大傻子，日后钻营算计一番，实际上不还是落在她儿子手里。

日后苏家庄是她儿子的，苏家庄这些田产，庄户，全都是她儿子的。

平日里她只是娇纵儿子，毕竟，那个大傻子只会吃吃傻笑，被人欺负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谁知！

谁知今日他不但清醒过来，而且做的派头，非但没有任何被指摘的地方，反而一举一动都十分讨老爷的欢喜。

相较于苏二夫人那边眼里恨不得冒火飞刀子，苏烨和苏大夫人这边却是言笑晏晏。

苏烨不动声色把苏二夫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爽无比。

都说上行下效。

苏炆变成这样，九成功劳都是她母亲的。

苏烨一点也不可惜这个弟弟变坏。

苏炆只是和原来的苏烨有兄弟关系，他可不认这个兄弟。要是这个兄弟讨喜识相也便罢了，偏偏从母亲到小孩一个个都对苏大夫人这边坏事干尽。

他对苏大夫人也没多少感情，不过，苏大夫人刚才护犊心切却实实在在让他心中一暖。

不管这个儿子是疯子还是傻子，不管自己在家中是否不受待见，她都一直尽自己所能保护着儿子。

就凭这一点，苏烨以后也会好好照顾这个生身母亲。

他暗自攥紧拳头：苏烨，你就好好去吧，你母亲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烨儿，如今你身体好转，这成家立业之事都需抓紧考虑了。”苏烨正和便宜老爹相谈甚欢，冷不防，苏农忽然冒出这个话题。

“啊？成家立业？”苏烨一愣。

他才16岁啊，成什么家立什么业！

苏烨现在脑子里还是现代人思想，16岁高中都没毕业，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谈恋爱正常，要说结婚？

转念一想，16岁在古代也不小了，古代女子十三四岁都生儿育女了，对于男子来说，16岁没结婚已经是很稀罕的事了。

之前苏农一直在给苏烨物色这亲事，只可以，十里八乡基本都知道苏烨是个什么情况，没有家庭愿意把女儿送进火坑。

什么，你说有人家贫卖女？

房州辖内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都过得去。

什么，你说难道没有童养媳？

苏农为人还算和善，一开始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后来苏烨逐年长大，亲事一直无人问津，他这才着急。

古代，成家立业是两件大事，而成家，更是头等大事！

嗯，很重要！

可是不好意思，苏烨没这个想法。

作为男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最高境界。

何况，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成家了？

那不得迎娶白富美，皇亲国戚或是什么神秘帮派大佬比如武林盟主的独女才行，不然，岂不是辱没了穿越人士这个身份。

一想到这，苏烨就感觉淡淡的忧伤。

人家穿越，一上来就碰到人生中重要的女主角之一，要么女扮男装的绝色美女，要么是娇俏可人便装出巡的王朝公主，再不济也是某某地第一才女或是某某地首富女儿。

怎么轮到他自己时，别说女主角了，就连丫鬟都没有一个，唯一一个适龄的小溪，还天天和小五眉来眼去你来我往的。

“烨儿有什么想法？”苏农见大儿子微微皱眉，以为他有什么反对的意见。谁知苏烨只是一脸温驯地笑道：“全凭阿耶做主，儿子如今虚长十六载，一直依赖阿耶阿娘，现今到终身大事，儿还是要麻烦阿耶阿娘，儿，很是羞愧难当啊。”

说完，还作势抬起袖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这一番话说的苏农是老怀大慰，听听，这是他儿子，多懂事，这话说的多动听！

“麻烦什么麻烦！为父是你生父，做爷娘的不都这样吗，盼着儿长大，盼着儿成家，盼着儿收敛性子真正成人。”苏农一口喝完酒盅里的酒，殷殷地看着苏烨，脸上的表情让人十分动容。

“好的，但凭爷娘做主。”苏烨笑容不变道。

接下来，就听激动不已的苏老爷和苏大夫人开始介绍良家女，谁谁谁家姑娘腰圆股大，一看就是干活的一把手，还有旺夫相，好生养。又说邻庄张家姑娘出了名的贤惠性格好，容貌又清秀，知书达礼。一会儿又聊到王家姑娘，说是干的一手好家务，家里家外，煮饭女工，都是一把好手。

苏烨心情跟过山车一样。

听听，膀大腰圆好生养！

老娘你不也瘦瘦小小的？

老爹你娶的两个老婆也没见哪个是膀大腰圆的！

贤惠性格好？

相貌清秀？

这还有点意思。

苏烨不求绝色大美女，至少你得看的过去吧。

要是头生疮，脚长癣，蒜头鼻眯眯眼加上血盆大口，对不起，关了灯也不全都一个样。

擅长操持家务……女工活好。

嗯……这个限定条件也没加容貌吧。

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过天，这还是唐代，结婚前小两口还可以见见面，搞搞自由恋爱然后让男方家长去提亲下帖子。

问题是苏烨也不知道爹妈嘴里那些劳什子张家姑娘王家姑娘长什么样啊。

看苏家二老的样子，好像是明天就要成亲一样。

苏烨选择默默吃饭，当一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适当时候回以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在听。

“……这婚姻乃一生大事，倒是不急于一时。”苏农喝了口饭后汤，咽下去后清了清嗓子，接着，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烨儿如今已是十六岁，之前一直在村学进学，前朝皇帝开科取士，到我朝圣人更是以考取士以才取士。科考一年一次，为父听说临县有小郎君过了省考，虽是明经科，那也是吃天家饭，卖与帝王家了！”

这话苏烨明白什么意思。

没想到的是，唐人对读书如此重视，士农工商的意识也如此深刻。

这种事，首先要表态。

“儿子一定会头悬梁锥刺股，彻夜苦读，争取考取功名！”

这种话就像是高考前的口号，很漂亮但没什么卵用。

不过，人都喜欢漂亮话。

这种漂亮话听的苏大老爷浑身舒畅。

“不过，”话锋一转，苏烨的脸皱成了一团。

“烨儿有什么为难之处？”

“唉……”苏烨深深地叹了口气。

“儿大梦初醒，对那四书五经并不了解，若说考上省考，求个一官半职，怕是有些为难。”

科考？

开玩笑！

让他背诗作词写文章搞搞发明可以，让他科考？拉倒吧。

别说他一窍不通，就是他熟读经书，他也不会去参加科考。

任何朝堂都有朝臣间的倾轧，都有伴君的风险。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虽然，这是初唐，未来的皇帝是历史上最有名的明君之一，他其中一个优点就是心胸宽广知人善任。

做官最重要的不是会办事会搞关系，而是要会站队。

李二对忠心拥护他的人确实没有太过为难。

可是，你敢去跟随一个亲手杀兄杀弟屠杀他们满门还逼父的人？

都道李二是少有的明君，知人善任，察纳雅言。可在苏烨眼中，他不过是个对家人都毫不手软的人罢了。若是玄武门之变后，高祖没有明智地禅位，苏烨一点都不怀疑会出个高祖暴毙的史实。

唐朝，尤其贞观以后，入仕为官的途径还是很宽的，就拿科考来说，就算苏烨不懂明经，他也可以通过明算科进入朝堂，后世那些几何代数在这里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愿。

不愿做官，不愿进庙堂，不愿伴君。

相比李二，苏烨更推崇隐太子。建成兄不过资质平庸些，便很可怜地成了李二和李渊两人斗争的炮灰。

且史书上李大和李渊很像，都很心软。当初玄武门之变实质上是李二和李渊的争斗，其实如果李渊一开始就狠下心找个名头弄死李二，就不至于出现后面那些手足相残的惨剧。

因为他心软。

建成兄也是心软，下不了狠手，不跟李二斗。若他上位，李二也不会上下尽屠。

苏烨承认李二是个bug级别的存在，可是他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历史让它按之前的走就好，苏烨能做的，就是叮嘱后代，让他们避开祸事。

苏农不疑有他，沉吟一会儿，又喝了口茶，缓缓道：“尽人事，听天命。努力即可。我儿若不读书入仕，这苏家庄也是为父留给你的。为父只是担心儿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又不善经营，日后成人了也无法养活自己……”

历朝历代都以农为本，而民的地位却一直不高，承受天灾不说，苛捐杂税劳役不说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得罪权贵，立身的土地都有可能全部被夺走。

苏烨听的鼻子一酸。

对面的苏二夫人牙都要咬碎了，苏炆也不只顾埋头猛吃了，而是呆呆地听着阿耶和苏烨的对话。

苏烨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自己一个码农，父母是最普通的工薪阶层，养活他一个孩子花了一生的心血，还没等他回报，他就扑街了。

他原本想攒够钱都给父母当养老钱的，他那个公司可是国内最好的民营企业，对技术人员待遇福利都很好。当然，加班文化也是首屈一指的。

谁知才干了不到两年，他就……

算了算一年多的薪水，有两三百万了，加上公司会给死亡补偿金，应该够父母后半辈子养老了吧。

回到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有些微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中年男人，忽然就很具象了……

他也有慈父之心……

大儿子虽然痴傻，他也一直没有放弃，为了给他积德，一直坚持行善。善待庄上人，开办村学……

对待小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