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之不归路 第三十二章 碎裂之火

“你好。”韩淼上去打了一个招呼。

“您好。”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这个少年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有礼貌的，韩淼觉得对方可能仅仅是比较内向而已。

“我叫韩淼，你叫什么名字？”韩淼问道。

“维克。”少年答道。

“你今年多大？”韩淼继续问。

“17。”维克回答道，这个答案，果然和韩淼猜测的相差不远。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你要来这里。”韩淼疑惑，在这群人中很少看到和维克一样年龄的人，原因很简单，除非走投无路，否则谁会愿意到这片人类和魔兽的战场上充当炮灰？对于一个十七岁的人来说，战死在和魔兽对抗的战场上，损失明显比一个四五十岁的要大，大好的人生都还没来得及享受。更重要的是，这个年龄的人，是最受找长工的人欢迎的，年轻力壮，能为雇主创造的收益大，换句话说，只要肯在为了委屈自己几年，维克是完全犯不上拿生命去冒险的。

“我是猎户家的孩子。”维克答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提前发现并且躲避危险的魔兽，这种程度的危险，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哦。”韩淼点点头，怪不得呢，要是没有这种特殊之处，招人的估计也不会要他，年纪太小，遇事会容易慌乱的。

虽然从年龄上来讲，维克很容易让人对其产生忽视，但是韩淼发现，这一队人对维克的态度实际上其实还是不错的。维克说什么，基本上也能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

“维克至少掌握了他老爹七成的本事了，可惜老艾斯不在了，在魔兽的事情上，老艾斯可是比那些法师大人都不差的！”有人感慨道。

看来维克的威信，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他已经过世的父亲，但是让韩淼意外的是，维克对于自己父亲的评价却并不高。

“那老东西是一个蠢货！”这是维克亲口说的话。

韩淼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也不好多加评论，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抛开这些韩淼不了解的事情不谈，维克分辨魔兽踪迹，预测魔兽的行动方面，确实非常专业。虽然韩淼也是一个老猎人，但是绿洲内的魔兽种类非常单调，所以从知识面的广度来讲，韩淼比对方差很多。

当然，韩淼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三年多之前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比他更强，阅历更丰富的人应该比比皆是，不如人家就更人家学，就算对方年纪更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也许是生性比较大方，也可能是碍于韩淼表面的身份，维克面对韩淼的请教完全没有藏私，而韩淼的学习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有了一点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征兆。

“所以说这个就是镰爪狼留下的足迹对不对？”韩淼指着石子路上一行并不明显的痕迹问道。

“确实……是。”维克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才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之前指给我看的吗？”韩淼说道。

维克回头看看之前的泥地，又看了看这边石子间细微的痕迹，从表面上来看，两者一点都不像，除非是十几年的老猎人，才能轻松地分辨出来，所以维克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是同一种生物？”

“气味一样啊！”韩淼说道，维克呆愣了半晌，但是韩淼本人却不觉得这句话有任何不对，这三年的时间韩淼是和月狼一起度过的，不光产生了自己嗅觉能力很差的错误认知，同时连思维方式都有点受到了同化，觉得靠嗅觉分辨事物是正常的操作。

“好吧。”维克心中默默收回之前的话，并不是只有十几年的老猎人能分辨出来，普通的猎人带着一条通人性的狗，一样能做到这种事。

探索者的工作，是尽力规避魔兽的攻击，同时还要锁定魔兽的动向。两件事是互相矛盾的，如何把握尺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过维克等人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几个小时后，他们成功锁定了一批魔兽的位置，最后达到了从视觉上都能发现对方的地步。

那是一群混群的魔兽，以狼类为主其中夹杂着几只豹形魔兽和其他魔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兽群中应该不存在二阶的魔兽，但是韩淼等人也没法完全确定，因为魔兽的警觉性是很高的，韩淼等人一旦暴露了自己，就很有可能会遭受到攻击。

众人停了下来，韩淼让一个人赶紧回去报告。虽然韩淼并不认同那些法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选择单打独斗。到不如说恰好相反，正是因为那些法师一直都无所事事，韩淼才觉得也应该是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不然的话，真的是请他们出来踏青的吗？

在二十分钟左右的漫长等待之后，这群法师终于姗姗到来。在这之后他们又花了一段时间整理装备，然后预备魔法，最后又把其他的人叫了过来，让众人拿着武器簇拥在他们周围，然后才缓缓向着魔兽们靠近。

魔兽们很快发现了人类的动静，但是它们却并没有和遇到普通的猎物一样，一窝蜂地直接冲上来，反而是先进行了集合，然后才向人类发起了冲锋。

外围的人们觉得自己身体在发抖，死死地握着手中的武器，想要从中汲取一点勇气。法师们也紧张了起来，开始进行施法。

韩淼这次终于有机会观察了一下这个世界其他施法者的战斗。法师们的战斗素养参差不齐，一部分沉不住气的，手忙脚乱准备好了魔法，迫不及待地就丢了出去。但这个时候魔兽的距离还太远，虽然魔法的攻击远比其他远程攻击方式要精确，但是一旦飞行时间过长，再面对移动的目标，这个准确也就失去了意义。

第一批十几个魔法，基本全落空了，个别几个稍微擦到一点，但是造成的伤害也不大，魔兽的抗打击能力远比普通野兽要强，这点小伤根本没法阻碍他们前进。幸好人类这边有六十多个施法者，所以局面还算不上失利。

在接近到七八十米的时候，魔兽们骤然开始加速，如同一道洪流，向着人们席卷而来，无力的感觉从人们内心的最深处涌起。人类对于猛兽的恐惧，在亿万年的进化经历中，已经深深铭刻到了骨子里，流汗、颤抖，这些都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人们把太多的辞藻都拿去赞美勇气了，但却忘了软弱其实才更接近人性。

相对于第一次面对魔兽的人，那些有过战斗经验的人表现得就镇定得多了，80米的距离，魔兽全速冲刺过来只需要两秒，法师们顶多只能出手两次的机会，但越是这种情况下，越要慎重安排自己的攻击。

真正有经验的法师，硬是克制住了本能，等魔兽们接近到50米以内，才选择出手。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就意味着彻底放弃在对方接近之前再释放第二个魔法了，但事实证明，这种等待是值得的。

尖啸和刺耳的噼啪声响起，绝大部分魔法发动时的声音都和悦耳扯不上关系，实际上会产生巨大噪音的魔法才占据了绝大部分。电闪般的光芒亮起，二十几个魔法弹接连飞出，越过人们的头顶，魔素的泯灭催化了空气和众多不知名的物质发生复杂的反应，生成了各种刺鼻的气体和烟雾，大量浓烈而让人不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折磨着韩淼敏感的嗅觉，不过总比掺杂着污物的泥炭球烧起来时的气味好上了那么一点。

这一波的魔法以碎裂之火和雷鸣弹为主，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两个魔法一个是火系一个是雷系，但有一点不同，碎裂之火能看出是个接近箭头形的火球，但是雷鸣弹，却并不是电弧的蓝色或者球形闪电，雷鸣弹是一个凝实的，茶色玻璃一样的飞弹，不过在命中敌人后确实能够造成强烈的电击效果，魔法的主要效果也确实是基于雷系魔法展开的……

抛开这个有些古怪的雷系魔法不提，碎裂之火这个魔法的效果倒是非常直观，原理也是容易体会的。碎裂之火的杀伤效果并不是来自于灼烧，或者说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杀伤不是来自于灼烧，这一点和泥炭魔的煤球有很大不同。特殊的形态和动力结构，让这个魔法弹具有了不弱于箭矢的速度，而且在几十米内这速度都不会衰减。

而在成功击中目标之后，这个魔法的主体效果才开始展现出来，碎裂之火，关键点就在于“碎裂”，碎裂之火在命中后会发生爆炸，火系魔法的两大杀伤法宝，一是高温，二是爆炸，单纯用爆炸杀伤敌人，并不算是什么创新，碎裂之火的真正特殊之处，是在于它的爆炸是不均匀的，特殊结构的魔法弹，让碎裂之火在爆炸的时候不会“嘭”地一声爆成一大片火焰，而是碎裂开，变成3到7片较小的魔法弹，这些魔法弹吸收了爆炸的力量，速度极快，携带的能量也非常惊人，就如同是手雷的弹片，能对敌人造成严重的杀伤。当然，魔法弹和金属弹片还是不同，没有实体的魔法弹没法携带动能，在爆炸后的万分之一秒，能量就会衰减到峰值的一半左右，但只要能碰触到物体，这些小魔法弹就能以极高的效率将自身的能量转化为被接触到的物体的机械能。

而碎裂之火爆炸的时候，总是贴着被害者的身体的。

于是，韩淼就看到了这样一幕，碎裂之火的魔法弹击中了一匹狼的头部，如同霰弹枪发射的声音响起，魔法弹发出了明亮的光芒，魔狼奔跑的趋势一顿，随后半个头部连同着颈部都被炸开，在动态的视觉下，骨骼和肌肉组成的身体，此时竟然如同是石头雕成的一般崩碎了开来，散落了一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