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为了给你打这副拐,你知道她付出多少?”
冯兴儿:“……”
她一个深宅夫人孤身出门,就为帮你寻木贼草,你可想过,她万一遇到狼虫虎豹,遇到歹人待如何?”
“她要木贼草干嘛使?”
“别说你不知道,木贼草有抛光之用,你这副拐能这般滑不留手,那可都是木贼草的功劳。”
佟姜戈知他有在听,决定给他来一剂猛料:“还有你脚上这双鞋,也是花姐熬了两宿给你做的,做人不能昧着良心,光花姐对你这份心意,你就不该辜负她。”
啥?
鞋是陶大花做的?
早知是那女人做的,他才不穿,冯兴儿弯腰就要脱鞋。
“有蛇!”佟姜戈惊喊。
冯兴儿不知有假,胳肢窝夹了拐,蹦了老高。
佟姜戈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冯兴儿方知被她给耍了,红着脸,粗着脖子骂道:“你这女人,真够混蛋的。”
佟姜戈抬脚踢了踢他脚边的一条毛毛虫,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有鞋穿,总比光脚好,知足吧。”
冯兴儿磨了磨后槽牙,拄着拐走了。
“哎,你想好见了花姐要怎么说?”
“花姐不接受你的道歉,你是不是要一怒走之?”
“如果真是那样,我建议你不用去了。”
冯兴儿走出老远,蓦然停了。
佟姜戈慢悠悠踱过来,笑道:“想清楚了?还要不要接着走下去,前面再不远可就到了喔。”
冯兴儿黑口黑面,喝道:“你到底想我怎样?”
“不怎样,就是帮你分析分析你即将面临的各种考验。”
“我就不该来。”冯兴儿拧头给回走,佟姜戈将他拉了回去:“哎,别介,来都来了,你看,都到门口,这时候走,那才叫真冤。”
冯兴儿给她折腾到没脾气,手指佟姜戈鼻子“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佟姜戈笑着搀扶他上了台阶,说:“花姐肚量比你大多了,她不会难为你的,去吧。”
“唉,你,你不能走,你得跟我一起去。”
“去吧,去吧,你可以的。”佟姜戈将大包小包塞到冯兴儿怀里,抬手咚咚咚敲门三下,麻溜跳下台阶,躲了起来。
冯兴儿低骂:“该死的,你回来!”
“谁呀?”
吱吖一声,黑漆木门开了,马老太站在门内,冷冷看着他:“是你小子!”
冯兴儿转过身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婶婶婶子,我我我……”
“进来吧。”马老太让向一边,请冯兴儿进去。
冯兴儿很是受宠若惊了一番,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难道马老太见了他,不该是恨之入骨,狠狠暴揍他一顿?
抑或,待他进去后,再收拾他?
咣的一声,大门自身后关上了。
冯兴儿双腿直打颤,脸嘴皮子也哆嗦了:“婶婶婶子,还是把门打开吧。”一会儿情况不对,他也好方便跑路不是。
“在这等着。”
“哦。”冯兴儿额上冷汗直流,怀里尚堆满大包小包,在庭院等着。
马老太推开居屋门,道:“大花,歇一歇,回头再织,咱不急。”
“再有一点就完了。”冯兴儿听见陶大花软软糯糯的声音,心,突然就乱了。
“别织了,不差这一会儿。”
“婆婆,真的快完工了。”陶大花手里尚握着剪子,马老太拉了陶大花出门,指指院子里呆头呆脑的冯兴儿,说:“大花你看,谁来了。”
陶大花在屋内待得久了,眼睛稍感不适,冷不丁看见了冯兴儿,喜道:“兴儿!”
不,不可能是他。
陶大花晃晃头,再看,他还在那里,一副如临大敌的怂样,陶大花扶住门框,眼泪簌簌直落。
在她的记忆里,冯兴儿从来都是蛮横不讲理,不怕天不怕地的混蛋,再说了,他喜欢的人是佟姜戈。
冯兴儿是被陶大花手里的剪子给吓着了,甚至连逃都忘了。
直勾勾盯着她的手,一脸防备。
有日子不见,她貌似瘦了许多,褪了绿衫子,换上老气横秋的黑布衣裳,从头黑到脚,显得一汪水眸分外大,眼梢犹挂着泪,萋萋楚楚,好不可怜。
冯兴儿心里狠狠抽了一下。
“大大大花……”
手里的大包小包呼啦掉地上了,惊醒了陶大花:“大花,我有话跟你说。”
冯兴儿瘸着腿,跨前一步,双手改扶了陶大花双肩,突然就结巴了:“我,那个……”
陶大花被他捏疼了,喝道:“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高兴,怎么着都成。”
马老太即便再糊涂,也看出了些门道,这小子脚上穿的鞋,一看就是出自大花手,那个破了大花身的男人,应该就是这小子无疑了。
“我是混蛋,我不是人,我欺负你,你狠狠了打我吧。”冯兴儿握了陶大花手给他脸上招呼。
陶大花惊看向他,僵住。
“哎呦,小祖宗,怎还拿着这劳什子,快扔了,当心伤着兴儿。”马老太眼疾手快夺了陶大花手中剪子放在窗台,推他们进屋:“兴儿腿有伤,不能久站,快屋里坐。”
冯兴儿唬了一跳,进屋干啥?这是打算关起门来弄死他?
“婶子,我还是去外面……”
“坐!”马老太一声沉喝。
冯兴儿腾就坐下了。
马老太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这是自家树上白果,大花早晌摘的,兴儿尝尝,可甜了呢。”马老太端了白果招待冯兴儿,忙出忙进,好不热情。
冯兴儿只当自己发梦,马老太一过来,他就紧张的站起来,站得端正,恭恭敬敬喊:“吃呢,呵呵,婶子,坐,呵呵,果子真甜。”
马老太连声音都透着喜色:“甜就多吃啊,兴儿陪大花说话,这不快晌午了,我去准备饭菜,很快就好。”
马老太进了伙房,忙活开了。
谢引草趴在矮墙给马老太家院子瞅,看见马老太一副招待大女婿的热乎劲,眉头拧成了川字。
“老东西,不会真打算给陶大花赘婿吧?嘿,这老东西脑子进水啦!”
“有何不可?这是好事呢!”头顶传来佟姜戈的声音,吓了谢引草一跳:“哎呀妈呀,你多时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