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杨木灵浑身散发着青绿色的光,垂头坐在桌子上轻轻晃着两条腿。余骓看着他低落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动了动嘴皮,轻声问:“孙小姐对于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
黄杨木灵抬抬头,一脸疑惑:“重要的人?什么意思。”
“……”
刚刚的感慨仿佛是智障。
余骓叹口气,披上棉衣出门:“我去买早食,你好好看家。”
黄杨木就跟躺在被窝挺尸的灵兆一齐嗯了一声。
自从黄杨木灵入住余骓家之后引发了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麻烦事,最近一件就是,昨夜灵兆半宿起来撒尿,看到余骓对着空气说话,又冻又吓的情况下,就伤风了,今天早晨坚决罢工,余骓只好自己出去买早饭。不过这也怪不得余骓,黄杨木灵在他眼里就跟普通人没差别,他总忘记灵兆看不见这茬。
来岳城之后余骓才体会到大城市的好处,现在才卯时,大街上就热闹起来了,卖馄饨的,卖豆浆油条的,摊子前边都支起来一口锅,袅袅地升腾起香酥热气,又热又香的味道顺着人鼻子钻进去,诱人食指大动。
余骓抄着袖子在各个小吃摊前溜达一遍,觉得不错的都买了一份,也不怕吃不完,总之灵兆那么能吃。他抱着两掐油条在一个摊前等老板给他称肉包子,一队背枪的大头兵突然从远处抛过来,余骓好奇地看着,他们从余骓身边急速跑过,进了某条小巷。这些人打扮的跟城门口放哨的一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跑得这么匆忙。余骓向来喜欢热闹也不怕事儿大,目光直直地追过去——
“嘿,年轻人,别看了。”
老板把牛皮纸打包好的包子塞在余骓怀里,小声警告他:“小心惹事上身,这些人可不是咱小老百姓敢看的,快回家过安生日子去。”
“那就是了,既然没有再出现鬼祟作乱,又找在下所为何事?至于孙夫人所言,将令爱交到在下手中,这话便说不通了。孙老爷没招在下为婿,在下更是连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到了小姐居所后便察觉到根源是这印章……”
他说着将印章拿出来,举到孙夫人面前:“然后,就将它带走了呀。”
孙夫人吓得往后缩了缩,余骓就将印章收了起来:“至于令爱的病,在下说了,治人找大夫,我们这些人,治的是阴阳之界。若孙小姐的病因不在于此,在下自然无能为力。抓鬼是抓鬼,治病是治病,不可混为一谈。”
孙夫人脸上顿时不太好看,便顾不上风度:“法师将一切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倒是打得好算盘,把我们孙家当冤大头了!”
她轻哼一声:“说到底,有恶鬼,没有恶鬼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还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灵兆年纪虽小,孙夫人这么直白的话外音也听得懂了,他年轻气盛,根本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气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什么意思!是说骓哥骗你吗!”
孙夫人冷冷笑了笑:“哪里,毕竟法师是金贤侄请来的,金家家大业大,用鬼神骗人这种伎俩应是不屑用的。”
孙夫人是长辈又是女人,就算她捎带上金家,金封也不好跟她针锋相对,虽然冷着脸,额头上青筋却一根一根往外跳。余骓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孙家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他,而是金封,难道想叫金家赔钱?
“原来孙夫人想见识一下。”
余骓笑着拿起一个茶杯的杯盖,往桌上用力一摔,握住锋利的瓷片在掌心狠狠划了一道,然后迅速翻手,墨色的血泼向黄杨木灵。木灵被泼在脚背和小腿上,青绿色的灵光退去,显出人类腿脚的样子。
孙夫人自然看到了,吓得尖叫一声捂住脸,孙老爷紧紧握着椅子扶手身体向后倾斜,也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他的血干了之后,黄杨木灵又在他们眼前消失掉。这一招用出来,效果立竿见影,余骓身边立刻真空了一圈,除了灵兆还站在他身边,连同金封以及孙家的下人,都退出余骓身边两米开外。
“你怎么还把他带在身上!”
金封站在门口远远朝余骓喊了一句,他本来就害怕那些东西,亲眼见之后,更是震惊无比。
“我不带在身上,孙老爷和孙夫人就看不到了啊。”
余骓握了握手,血就不太流了,他才看着孙夫人若有所思地说:“在下突然想起来这恶鬼说的一些事,孙夫人见到异象那晚,孙小姐恰好病发,却一整夜都没有大夫前来诊治……这件事,孙老爷是不知情的吧?从那之后令爱的病情就越来越重,那时候在下可没在贵府上。”
他盯着孙夫人勾起唇,笑得嘲讽又恶意:“这世上的鬼好捉,但是人心里的鬼,在下无能为力。”
孙夫人又惊又怒:“你休要妖言惑众!”
孙老爷再傻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好了!都闭嘴!”
场面一时相当混乱,正在这时,突然有下人跑进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便开始哭喊:“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