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江湖 第三十一章 怪物

戴兰河畔灯火通明的别墅里。查克带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盯着茶几，双手则机械地清点着金币的数量。这已经是他数的第六遍了，结果依然是二百五十枚整，分毫不差。

这遍数完，他将清点好的金币再次放入皮箱，深深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抓出一把金币，再次数道：“一、二、三……”

“呵啊……查克，你干嘛非得数这么多遍。”艾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

“七、八……这可是我们以后生活的重要资本，必须要认认真真的数清楚。”查克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密集，看上去就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一样。

“查克，你有没有觉得有一点困……”艾伦挤了挤眼角，神情萎靡的说道。“约翰和亚当竟然都睡着了，这几天我们好像太累了。”

“十四、十五……我的精神充沛，你快把他俩叫起来，伯登先生还在给我们做饭呢，这样太失礼了。”查克死盯着金币，说道。

其实他也已经很困了，他感觉自己视野里的东西都好像藏在水面下一样，稍有不注意，就会妖娆的扭动起来。又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很多东西的细节都看不清晰。

但就如他所说的。他不想让伯登先生认为他们不尊重他。毕竟人家还在厨房里为了他们忙碌，他们要是睡过去就太不合适了。

“可是我真的很累……我也很想睡。呵啊……”艾伦又打了个哈欠。

“你别说了，实在不行你就睡吧。一会我来向伯登先生解释。嗯？你睡得可真快。希望伯登先生不要责怪我们。”查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艾伦突然倒在沙发上。“算了，我想办法和他解释吧，谁让我是老大呢？”

他又看了看亚当和约翰，尽管他的视野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模糊。但他还是看得出三个同伴睡得很香，这更加刺激了他的睡眠**。

“二十六、二十七……该死，我不能睡。四十……不对，我数到哪了？”查克一边数着金币，一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但这动作好像并没有效果，他越来越疲乏了。

要不我也睡吧，伯登先生应该不会怪我们吧？不行……这样太不尊重他了，他是多么好的人啊！我得撑住。可是，还是好累啊。我该怎么办呢？查克用越来越迟滞的思维思考着，觉得有点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伯登先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都睡了？他们也太累了，不是吗？你怎么不睡呢，查克？”

“我？我撑得住，我很勇猛的。就算是让我现在去猎狮子也没问题！”查克强撑起精神说道。

“哦？那正好，我有好东西给你看。”伯登先生笑道。

他的笑容里藏着嘲讽，但感官迟钝的查克并没有发现。

“什么东西？不是要吃饭了吗？”

“那东西就在厨房，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来吧。”

查克听到对方这么说，只好缓缓站起。但由于身体太过疲倦，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看到伯登先生已经转身向厨房走去，他只好连忙跟上。

二人来到厨房，查克看着这里的环境，感觉很奇怪。因为厨房中并没有见到装着谷物的大袋子，也没有什么储藏的蔬菜。而且这里的天花板上还垂着几只锈迹斑斑的大铁钩，其中几个铁钩上是空的，但大部分铁钩上都挂着颜色深红、形状干瘪的大肉块。这里给查克的感觉不像厨房，而像是一件屠宰场，虽然这里没有鲜血。

他尽量仔细的分辨着铁钩上的肉，但发现自己根本认不出铁钩上的肉来自什么动物。要知道他可是常年住在山中的，虽然肉食吃的次数不多，但辨认是绝没问题的。

“伯登先生，您不是说弄食物吗？食物在哪？”查克尽量自然的说道，但他的内心中很不安。

“砧板上不就是食物吗？”

查克扫了一眼砧板，发现全是切成小块的干肉，这无疑是钩子上吊着那种。他正要问这种东西怎么吃时，伯登先生又说话了。

“吃的东西等会再说，我要让你看的东西就在这里。来吧，走近点，能看得清楚一些。”他身体依靠在一个高大的柜子旁，说道。

查克看着伯登先生的脸，觉得对方脸皮下的肌肉好像在不自然的扭动。他心中越发紧张，不敢向对方走去。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慢慢挪动了脚步。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被恐惧填满。

查克身不由己的极为缓慢地走到柜子前，缓缓地伸出颤抖的手，拉开一个抽屉。抽屉中，一个圆滚滚的带着黑色毛发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将这东西捧出抽屉。

查克看着毛发下的暗红色，感受着手中枯槁的毛发以及干燥的触感。声音干涩的问道：“这也是……肉吗？干嘛放在抽屉里？”

“你把它摆正，就知道它是什么了。”伯登先生的声音变了，像是直接从喉咙处挤出，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语气中似乎也满含恶意。

不等查克反应过来，他的手腕又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连忙看了伯登先生一眼，发现他皮肤下的肌肉涌动的更加剧烈。

这是幻觉吗？他想着。然后又将视线放在了手中的东西上，但接下来的一瞬间，他的血液近乎凝固。

头！

他的手中抱着一颗人的头颅！他想立刻把这东西丢掉，但根本指挥不动自己的身体。

“仔细看看，这是谁呢？”恶毒的声音在查克的耳畔响起。

他瞪大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因为双手颤抖而不住摇晃的头颅。半晌之后，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单词。

“伯登先生……”

“哈哈哈，答对了！”

突然，查克发现自己的身体回归到了自己的控制之下。他急忙转头，发现身边那个穿着奢华大衣的富翁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无比高大的人。

不！那根本不是人！那是一个皮肤灰败，满脸脓疮，双目赤红，并长着翻起的鼻子和一嘴獠牙的怪物！

强烈的惊吓和积攒的睡意一齐袭来，查克昏迷了过去。

怪物看着昏过去的查克，发出了瘆人的笑声。而后他身形一缩，重新变回了伯登先生，并自言自语道：“真可惜，只有这一个人醒着……乐趣少了不少。算了，现在还不是纵情享乐的时候。”

“食粮积攒的越来越多，等我把你们洗干净了，明天就能一起吃掉……啊，过不了多久，我的力量就会全部回来了。到时候，我要杀光那些多管闲事的家伙，然后离开这个破地方。”

然后，‘伯登先生’便一边拖着查克的身体一边向着房间中走去。

……

夜深人静，明月当空。

乔治已经往哈伯斯山方向奔行了近百里，但还没看到任何有关强盗和邪教徒的迹象。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如果按照查克等人的速度来预测，大规模的强盗队伍是不可能在这个距离出现的。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枯燥，旷野中似乎连生命都很少，乔治甚至连几只野兽都没看到。他想了一想，猜测或许是自己过大的体重引发的脚步声和身上的‘傲步’同时在起作用。动物们的警觉性和胆子都要比人小。

他准备停下休息一会，这并不是因为他已经疲倦了，而是他另有考量。

毕竟他的身体终究还只是人体，存在极限，也存在消耗。在还未碰到强盗们的队伍时，要尽量保存体力。等真的碰上敌人了，那就需要耗尽所有力量去奔跑，以尽快将自己看到的信息带回戴兰。

乔治坐在地上，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那是阿飞的故乡。他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想起了无数描写月亮的诗篇，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回忆。

渐渐地，他沉醉在这这些回忆中，有些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距他背后不远处的一处阴影中，两个人影正缓缓的向他接近。这赫然是两个铁幕教会的受福者。此时他们正利用黑暗，无声的交谈着。

“注意点，我听说这小子杀了克伦克和玛丽莲，而且他身上的铠甲看起来也很精良。”

“那是那些外地人太蠢，我刚才已经用煽动术偷袭他了。他现在应该是沉浸在思考中，不会那么注意外界的情况。”

“还是要小心。我们今天在马伦大人面前丢了脸，这次一定要漂亮的拿下这个家伙。”

“行了，行了。准备好攻击神术。”

两个受福者一起掏出了匕首并施展神术。片刻后，匕首上包裹了一层比夜色还要黑暗的能量。

这是二级神术‘惩戒’，这种神术可以将神力附加在物体——通常是武器表面上，以此来让攻击更加强力。并且这种能量还能令被攻击者受到的疼痛呈几何倍数增加。

两个受福者在距离乔治不到十多米的距离时，交换了眼神。随后一个继续手脚轻巧的继续接近乔治的背后，另一个则在乔治侧面的视野盲区处打开了一个暗影通道。

接着，二人同时紧绷身体，冲着乔治的背面和侧面猛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