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当咸鱼 001 玫瑰古城的相遇

一辆载着尸体的马车沿着雾气森森的街道缓缓而行，夜的静寂被突来的浓雾吞噬，雾气打湿了马车夫的斗篷，街边路灯杆托着的油灯也随着马车夫的紧张情绪时亮时灭。

马车夫一手抓着缰绳，生怕早已融进浓雾若隐若现并疲惫不堪的两匹马在临近终点的时候倒下；他的另只一手也没闲着，不停地压低兜帽，他的面容躲在兜帽的阴影中。放在马车夫身边的油灯眼看着就要熄灭，微弱的光线可有可无。

这条位于玫瑰城的主街道失去了往日的喧嚣，无声地向着未知的方向延伸。街边的商铺或是住宅都死一般沉寂，莫名的气息散布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惧，也只是偶尔的会从远处传来巡夜士兵无力的脚步声或是早已看淡生死的醉汉倒在路边所发出的呓语。

马车夫随着马车不断挤压着被浓雾所侵占的空间，他的心跳由剧烈变为粘滞，这是一段有死无生的旅程，他所背负的使命是远超常人并凌驾于这个世界的，他的主人正坐于遥不可及的高处低声吟唱，那是一段有关于生存与毁灭的咒语，更是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意志。

马车行至十字路口，这里是玫瑰城的中心点，马车夫一拉缰绳，眼看着就要倒下的两匹马终于发出低沉的鼻息停了下来，它们的生命将随着使命的终结而结束。

马车夫提着油灯跳下马车，他想到了自己，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就在马车夫将要拉开车厢门的时候回头望了望立在前边的路灯，昏黄的光亮难以在雾气中扩散成为一团飘忽不定的鬼魅。

马车夫的手被雾气打湿了，他冷得不行偶尔颤抖，就在车厢门被拉开的刹那马车夫将油灯探进车厢。

车厢中的尸体犹如能工巧匠雕琢的木偶，它的脸白皙得像透明的蝉翼，它的五官虽然失去生机却美得令人窒息，它在车厢内端坐着，身上穿的也是名贵的华服。

马车夫明知道这是尸体却不禁看得痴了，就算失去了生命，就算变得跟冰一样冷，马车夫竟为了这具尸体记起了自己也是男人。

马车夫直愣愣地望着尸体，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湿冷的雾气变得暖和起来，马车夫知道使他温暖的是逐渐燃烧的鲜血，“我终究也是男人。”马车夫不禁苦笑，“不要恨我，你也只是先我一步。”马车夫将油灯放于车座前探出双手抱住尸体，尸体就势倒入马车夫的怀中。

马车夫先是闭上双眼尽可能地调匀呼吸，但他还是不可否认地做出了越礼的动作，“这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吧。”马车夫将尸体抱出车厢到了十字路口的正中心。

马车夫摆弄着尸体让其盘膝坐于路面上，自己则是念念有词围着尸体画下六芒星阵所需要的最后一笔，当马车夫停下的时候围绕着尸体出现两个相互交错的三角向远处快速扩散，与此同时又有六条散着刺眼光芒的直线飞射而出，晴朗的天空挂着鲜红的血月赫然出现。

符筱捧着名为《神谕》的古书望着跳动的篝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她对面的卫萱偷偷地望了望被黑暗所笼罩的密林，“不要再讲了，我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

“我看你是怕了，然后呢？”丁暮倚着断墙发出一声不太像是女人才会发出的笑声，其实她的样貌以及不输于男人的魁梧身材也距离女人甚远，更不要说她所穿着的那身兽皮战甲了。

“哼。”卫萱白了丁暮一眼抚了抚白袍，“总之不要再讲了，我困了，先睡了。”

“这是故事的结尾。”距离三人五、六米远的年轻男子终于开口，他的穿着很是随意，只是普通的猎人装束，一张猎弓放在脚下，手中不停地把玩一只明晃晃的匕首。年轻男子没有生火，符筱她们很难看清他的样貌。

卫萱和丁暮都向年轻男子投去疑惑的目光，这里是玫瑰古城的遗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周围是茂密的丛林，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要是旅行者都会加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年轻男子并不在意等待符筱回答。

符筱合上书望着年轻男子露出一丝微笑，她的笑容映着篝火竟像蜜糖一般甜，“这么说你也听过《神谕》的故事？”

“那本书叫《神谕》？我是本地猎户，故事听过却没看过这本书。”年轻男子指了指篝火，“你们是探险者？可以吗？”

“相遇即是缘分，请。”符筱表现得落落大方，卫萱本就胆小，见年轻男子过来颇为不满，“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荒郊野外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算是坏人又怎样？”符筱很是自信，年轻男子见了也只是笑笑，“那位姑娘说得没错，出门在外是得小心谨慎，只不过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年轻男子在符筱身边坐下，顺手往篝火里扔了一捧树枝，篝火劈啪作响，“公孙燎，你呢？”

符筱先是一愣，“你姓公孙？抱歉，我叫符筱，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卫萱、丁暮。”

“哼，不管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总之我会盯着你。”卫萱没好气往旁边一躲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毛毯，“困死了，前半夜拜托你们了。”卫萱往松软的草地上一倒，毛毯刚盖到身上就传出轻微的打呼声。

“你的朋友很有趣，看样子是打算在梦中监视我。”

“卫萱只是信任符筱，我劝你就算有坏念头也要收起来。”丁暮抱着她的宽剑闭上双眼，“后半夜喊我。”过了片刻丁暮鼾声如雷。

“然后呢？”符筱拂了拂额前的发丝，“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我负责值夜。”

“如果可以能从头讲刚才的故事吗？”

“你喜欢这个故事？”

“谈不上喜欢，但想知道《神谕》所记载的一些细节，毕竟像这样的书以我的身份是不能随便翻阅的。”

“你不像普通的猎人。”

“你也不像普通的探险者。”公孙燎收起匕首抱着双膝望着篝火，“玫瑰古城就是随着这个故事一起毁灭的，前人所创造的一切都化为了今天的废墟，仇恨、绝望、恶毒至今仍在玫瑰古城上空徘徊。”

“也有人说正是玫瑰古城的毁灭开启了魔兽纪元，人类再不是世界的主宰。”

“人类从没主宰过这个世界。”

“你果然很奇怪，那好吧，我就从头讲起，至于书中所记述的是否真实也只有神才知道。”

“神？”公孙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露出诡异的冷笑，“是啊，只有神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