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记 第162章 寻思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林哲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让自己清醒，再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转过头看了一眼时钟，显示着早上7点15分。

没有什么比每天睡到自然醒更美好的了，不过可能因为以前生物钟固定下来的关系，一到这个时候林哲就会醒来。

房间感应到主人苏醒的气息，人工智能开启了声音。

“早安，林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早安，华都小姐。昨晚睡得很好，谢谢。”

“卫生间准备就绪，请您安心享用。”

“好的。”

“这是今天早上为您准备的早餐套餐，请问您选哪一款？”

林哲看了看显示屏：有英式早茶，和风早餐，还有豆浆油条煎饼果子之类的中餐……

每次选餐都是一个甜蜜的烦恼，林哲想了想：“那就来个和风早餐吧。”

“好的，早餐准备中，15分钟后送达，请稍等。”

等到林哲洗漱出来之后，早餐已经端放在阳台的小圆桌上了。

林哲可以一边吃早饭，一边看今天的晨间新闻，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吃完了早餐之后，家务机器人就把餐盘收拾走了。

人工智能又提醒道：“今天天气晴朗，室外气温25c，是外出行走的好天气呢。您的身体检查将在9点钟进行，请移步到1号楼305室存真真太郎医师诊室。”

“知道了，谢谢。”

“祝您今天愉快。”

礼貌的提醒过后，人工智能安静了下来。

林哲打开衣柜，挑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穿戴好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有几分茫然。

“早上好，林……哲……？”

指尖抚摸着镜子中的轮廓，连自己的脸都觉得有些陌生。

进来生命奇迹研究院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离开了重病病房，搬进了疗养院，身体恢复得还好，连剃光的头发都长出来了一点，但是关于自己的记忆，依然不知道被遗失在了哪里……

这种“创伤性失忆”，连他的医生存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好像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这种迷失的感觉，就像是被困在了暴风雪肆虐的山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让人茫然而失措。

他回想起前两天过来探视自己的两人，他们对自己说的话。

“没关系的小哲，我们会告诉你一切的。”

自称是朋友的青鸟，告诉自己的名字叫“林哲”，又在面前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有关“林哲”的种种往事。

林哲记得她，在上次假装成医护人员的“朋友”当中，也有她的身影。

无来由的那种亲切感，让林哲相信他们之前是“朋友”，至少是互相认识的。

他就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认真地倾听着别人带给他的关于自己的信息，再试图把这些信息拼凑起来，慢慢地了解过去的自己。

等青鸟说完了，林哲又望向另一个来看望他的人：“那么，请问您又是哪位？”

长相俊美的男人笑了笑，对着林哲调侃道：“你居然连我都忘了，我们以前可是恋人呢！”

说着就伸手要去摸林哲的脸，却被林哲一下就闪开了。

“绝对不是。”林哲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男人反问道。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林哲回道，“十分抱歉，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说谎了。”

男人只好摊了摊手：“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看来还是骗不过你啊。”

“良翼你也太无耻了！”青鸟拉开了良翼，撒娇地喊道，“要这么说的话，我和小哲才更像恋人吧！”

“哈？你就更不像了吧？看起来就像只母老虎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两人互不相让，林哲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怒目圆睁地吵来吵去。

“都不要吵了！”

门口传来了一声呵斥，及时地制止了这两人的吵闹。

制止了这场吵闹的，正是林哲的主治医师存真。

林哲松了口气，耳根子终于落得个清静。

面对黑着脸的存真，吵闹的两人只好赔笑：“hi~ 存真医生。”

可惜这些都没用，存真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探访的时间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哎？存真医生，现在才下午3点，探访的时间还没到哎。”

“林哲是我的病人，他需要安静的环境来休息。”

拥有主治医师的尊严，存真说的话谁都不能不听。

“那好吧……”青鸟看着林哲，又换上了温柔的笑脸，“小哲我们要走了。”

良翼也朝着林哲挥了一下手：“好好休息吧。”

林哲对他们挥手道别：“谢谢探望，再见。”

“你感觉怎么样？”

等到客人走了，存真才开口问道。

“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觉得头晕。”林哲指了指头侧，“想要回忆之前的事情，这里就会剧痛。”

“不要勉强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至于以前的事情，我们会告诉你的。”

“好的。”

存真见林哲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顺口问道：“刚刚那两个家伙，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们俩抢着说是我的恋人？”

“你别听他们胡说！”存真有点生气地说，“以后他们再胡闹，你就按铃让我过来。”

居然随便改写别人的记忆，简直罪不可恕！

“谢谢你医生。”林哲微微笑道，“我也觉得不是。”

“好了，别想了，多点休息说不定才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嗯，好的。”

林哲乖乖地躺回到了床上，准备来个午睡。

存真例行查完房，就推门出去了。

林哲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着那天把自己“哭醒了”的那个人，始终没来找他。

“林哲先生，是时候去检查身体了。”

房间的人工智能又开口温馨提醒，林哲这才回过神来。

回头一看，时间已经来到早上9点45分了。

存真很讨厌别人迟到，林哲赶紧出门，朝1号楼的305室走去。

来到的时候，存真已经在里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哲已经摸清了存真的规律，即使自己早到了，存真只会比自己更早。

“真慢呐，林哲。”

“早上好，存真医生。”林哲指了指时针刚好走到10点的时钟，“让你久等了，不过我是准时到达的。”

“哼，”即使如此，存真也没有好脸色，“开始检查吧。”

医生们给林哲进行磁共振，重点检查受伤的大脑部分。

在进行了一系列的脑细胞修复手术之后，大脑渐渐恢复了健康状态，并不影响正常运作，只是记忆区域依然一片空白。

整个过程，存真都在一旁陪伴着，检查结果也是第一时间到达他手里。

“虽然有所恢复，但是负责记忆部分还是没有变化呢。”

“我也这么觉得，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你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呢，丝毫看不出失忆者那种恐慌。”

林哲抬头看着存真：“即使恐慌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那倒也是。”

“我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么严重的车祸，即使自动驾驶仪器瞬间损坏，也是有一系列的保护措施。除非我是遇到了袭击，或者是自杀。”

青鸟之前告诉林哲，他遭到重伤的原因是车祸，但林哲觉得那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他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虽然失忆了，赖以生存的知识和技能倒是没有忘记嘛。”存真解释道，“你确实是遭遇到袭击，以后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检查之后，林哲离开了1号楼，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这次的检查结果，也和之前那几次差不多，身体像是慢慢地康复了，但记忆却毫无进展。

把自己弄丢了，总感觉很虚。

什么事都是由别人来告诉自己——勇敢、果断、刚毅、温柔……

不论别人说什么，自己也只能接受，当然了，作为朋友，他们都只会选好听的来说。

林哲默默地往前走着，走到医院内部的庭院，放慢了脚步。

天气很好，适合出来散步晒太阳。

春光明媚，中庭的樱花树开花了，一边怒放，又一边凋零着，唯美壮丽，落英缤纷。

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回去也没其他事干，林哲就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偶尔倚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偶尔还会飘来几朵樱花的花瓣。

抬起头任由阳光洒在脸上，好温暖。

林哲想起了存真的话，自己真的很冷静吗？

心中隐隐涌起一股焦虑，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为谁而去。

总觉得还有没完成的事情，但又记不清那是什么。

脑子里头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旦细想，又会引发偏头痛。

“嘶……好疼……”

不想了不想了，就算是世界末日要来临也不想了。

就这样白云蓝天，过上一段悠闲的日子也挺好的。

或许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这样的人生，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记住的。

忘记了就忘记了吧，一切顺其自然。

想着想着，身体渐渐地放松，居然有些迷糊了，靠在长椅上打起了盹。

好像有人悄悄地朝自己靠近，但是睡意正浓，林哲并不想睁开眼睛。

感觉那人并没有恶意，林哲也就任由自己陷入了沉睡。

嘴边还喃喃地说着：“好温暖……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