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孤独 第八十四章 过年

在赵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过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从腊月二十，全府上下人都开始忙活，每日都有许多铺子的伙计上门来销账送东西，赵府的管家也忙得脚不沾地。

大雪是腊月二十八当天下的。穆云笙问过丫鬟，知道她们早就准备了腊八粥，就在赵锦房中和她一起尝了尝。这腊八粥里虽然只有最基本的一些豆米，但熬得时间够久，也够入味，倒叫赵锦久违地连喝了好几碗。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世界没有蒜，穆云笙最喜欢喝腊八粥的时候再尝一口腊八蒜，但一时半会儿无法实现，只能用腌脆黄瓜代替。

赵锦也忙着给下面的铺子销账结算，一日到头总不见人影。只有腊月二十九那天，人据说还在城外和伙计们验下面庄子进献的野货，倒先拆迁小厮送了大包的零食来。

“公子说这是南边最擅长做的，正好这季节最难得，叫小姐和穆姑娘尝个新鲜。”

穆云笙原本还满怀期待，可是包裹拆开，却发现里面俱是些腌渍的瓜果。例如腌渍杨梅，腌渍莲子，腌渍桂圆干，腌渍红薯条，腌渍笋干，腌渍柿子片……

这世界的腌渍水平，穆云笙早就领教过。因为腌渍要用的粗盐不够干净，这些腌渍的东西多半十分咸涩，得用水泡一泡才好入口。这样的口味自然不能让在现世见识过真正腌渍功夫的穆云笙动心，不过赵棉恰好是个吃酸咸吃得厉害的，这样的口味正和她意。一时谁也不用过了，赵棉抓起腌渍杨梅就往嘴里送。

这种行为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当天晚上穆云笙亲自下厨做的麻婆豆腐和小葱拌豆腐都只能赏了英红等小丫鬟们去大饱口福，赵棉只有嘶哈嘶哈在一边吸气的份儿。

穆云笙早搬到英红和小丫鬟们的那一桌去，那桌上菜式多样，叫人垂涎欲滴，小丫鬟们平日难得能尝到穆云笙的手艺，这时都人人举着碗筷争相下箸。

赵棉面前的小几上却只有一碗清淡至极的白米粥，这碗白米粥也出自穆云笙之手，因为赵棉吃腌渍杨梅吃得牙齿连豆腐都咬不动，穆云笙只在粥里放了白米和水，熬煮的烂熟才端到赵棉面前。

赵棉闻着那边的香味，自己又无法亲口尝一尝，只得委屈地扒着白米粥。她那一脸委屈的模样着实可爱，倒叫穆云笙心疼不住，又用筷子往她的白米粥里点了些麻婆豆腐的汤汁，好叫赵棉下咽。

这样热闹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了腊月三十晚上。腊月三十，街上的各家铺子基本都挂了关门的招旗，各自遣散伙计预备回家过年。赵锦也是一大早去摘了仙客来和留仙楼两处的旗子，赶着中午就带着穆振学与王大厨回到了赵府。

这个时候回各自家里过年自然是来不及了，王大厨是来不及，穆振学却是无处可去。顾念到穆振学毕竟也

算自己的小舅子，赵锦咳嗽一声，加了钱又换了另外两个小厮来看留仙楼，将穆振学也接回了赵府。

赵府是出了名的体恤下人，年三十晚上，每年都有王大厨亲自操刀晚上的年夜饭，各房的大丫鬟都能在大堂摆上一桌用饭，其他地方奔忙的伙计小厮也可以在廊下入座。菜色每桌都没有分别，除了赵老爷和赵夫人面前多两碗鱼翅燕窝之类，其他菜品均无不同，全部都由王大厨亲自掌勺。

只是今年的情形明显不同了，从这一年结余的银子看，留仙楼共给赵府进账了八万两银子，仙客来进账只五万两，今年赵府的年夜饭主厨自然是穆云笙，王大厨来了也只有打下手的份儿。

这一点王大厨自己也知道，穆云笙晌午刚过，踏进厨房准备年夜饭时，王大厨竟然早就在厨房里等着了。

如今的情形此一时彼一时，但穆云笙出于对王大厨烧汤的手艺的佩服，自然不会叫他来给自己打下手。因此倒是穆云笙主动与王大厨打了招呼，叫丫鬟取来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菜单，与王大厨两人再核对商量。

“我原预备做六个冷菜：麻辣鸡丝、凉拌茄子、夫妻肺片、凉拌金针菇、黑白双耳、凉拌鸡胗，你放心，这六个菜我自己打理就使得，你若是还有拿手的冷菜，就再填两个，正好凑成八个冷盘。”

王大厨本来已经做好了给穆云笙打打下手拉拉风箱的准备，如今听穆云笙的意思竟是肯和他公平合作完成这年夜饭，自然打心底里感激不尽，连忙道：“我还有一道口水鸡，一道凉拌莴笋，都是赵夫人往年爱吃的。”

“既然如此我就把麻辣鸡丝去了，你做你的口水鸡，我再做一道凉拌皮冻，这样也就凑够八个冷盘了。”穆云笙刷刷下笔勾掉那宣纸单子上最后的两道菜，换了自己刚说的菜名上去，虽然字迹歪歪扭扭甚不美观，但是在王大厨面前她也没什么好顾忌自己脸面的。

毕竟他们这些整日颠勺的人，手腕早就被练得有了过大的力量，写字一般都是蚂蚁爬虫，很少有厨子能写得一手方正的软笔小楷。

王大厨看着她的字，果然流露出一脸认同。

穆云笙又道：“接下来就是八个热菜，这一次不能再加了，你我二人主持十张桌子各十六盘菜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王大厨你若还有什么对热菜菜色的意见，也只管说来。”

王大厨这时神色却有些犹豫。穆云笙看他像是有话要说，便大方道：“你放心，之前利润上的争斗也都是迫不得已大家既然都是凭手艺吃饭，我便必得承认你汤熬得确实好，熬汤的手艺也许真是在我之上。若今晚的汤你也想负责，就尽管说，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你主动给我减轻负担，我又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这番话说得王大厨再没有负担，立即答应下来，负责年夜饭除了八个菜之外的两道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