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宋 第二十九章 漂浮的孤魂

——地球——地球表面——亚特兰蒂斯大洲——月亮日——

离外城墙落地点没多远的就步入了人们居住的地方，整个亚特兰斯蒂的设计很奇怪。顺着城墙外的亮光一路延伸，似乎在一公里外就是大海，茵沫很奇怪这么高的城墙是来防什么的。

人类都住在城墙之上，对于防洪和战斗确实有一定的优势，但必须要求全民皆兵，可一路走来茵沫属实看不出这是一个战斗民族。

在去往大善良住处的路上灯火通明，不会因为夜风摇曳烛灯，将人影拉的生长或者火光闪烁，因为总会有另一个烛灯照亮你。

“为什么要将城建在墙上？”茵沫来到这里后就多了很多问题，是发自内心的想知道，她也感觉到了这里的人很少欺骗，但她也有想过，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因为土里面没有石头，谁不会在土上动手脚？”第一回答他。

茵沫发现了，整个亚蒂都没有多少绿植，大部分树木都在城外的那片荒土上，只有一些人家里载着小树。

经历过什么的人，才会有这么坚决的防护意识？

大约穿过了走了半个外城，才抵达大善良家里，茵沫能大体判断出，她住在外城的中心位置，但这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一刚走近门口，就听到了屋子里有叫声，茵沫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妈呀。

“那是狗，大善良的狗熟悉我的脚步声。”

“动物？”

“对，不过也算是家里的一员，没有人陪她。”

大善良从里面将门打开，一见到茵沫就摆出了嫌弃的表情，看着第一。

“你睡地下么？”茵沫没有听懂大善良的话。

“你俩可以挤一挤，毕竟我是男的嘛，总不能让我和你们谁谁在一起吧。”

茵沫大体上听懂了，看来第一经常拜访，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蹭住一晚上，而大善良家只有两张床。但这次来，却多了一个人。

“我可以不休息的，我们没有这个习惯，如果可以，我自己去外城走走。”

“当然不可以。”第一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虽然对茵沫不用休息感到惊讶，但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我陪她去叭，正好带着哈哈。”大善良蹲下来摸着小狗的头，小黑狗很乖的趴在地上，蹭着大善良的腿。

“好啊。那你进去吧，好好睡觉，怎么说回来把你做的梦讲给我。”茵沫乐意和大善良一起出去，于是将第一推进了屋子里，拉着大善良就往外走。

第一没有说什么，就将门掩上了，没过多久，就又跟了出来，一直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生怕茵沫出点什么事。

茵沫拉了几步就把手松开了，回头看着大善良牵着，身后还跟着哈哈。一直没有交流，大善良一直跟在茵沫身后，茵沫也纯属瞎走，其实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而是一直在寻在机会开口问大善良。

“你为什么住在外城啊？”茵沫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她发现机会很多，只是她不敢问，至于为什么不敢，她对漂亮的女子一直都是这样。

“很显然，我不是成就者啊。”大善良的语气打破了她在茵沫中的形象，茵沫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内向淑女的人，总是想要去温柔的去接触她，但事实证明，大善良完全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和她一样大大咧咧的，她还没有遇见过过这样的人，除了大咧过头的紫罗兰。

“谁信啊，凡是有点小本事的人，在这里都能混个成就者，你的祖先发现并拯救了外星人，这不得捧到天上。”茵沫也暴露出了本性，她发现这样的人她很喜欢。

“事实就是这样，我就是住在外城的普通人。”大善良双手一摊。

“你叫什么？”

“大善良。”

“我是说你一生下来被赋予的名字。”

“妮子。”

“好吧，大善良。”茵沫无法接受，为什么她不愿意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明明每一个个体都有不同的灵魂。但在外城，仿佛这些人都混在一摊泥巴中，谁都不想把自己摆的太清楚。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这是大善良对茵沫来说最奇怪的地方。从醒来一直到现在，每个人抢着问她，但只有大善良漠不关心。

“嗯...有是有，不过我觉得没必要。”

“问我问我。”茵沫停下来，激动的指着自己。

“你们那有狗么？”茵沫以为她能问出什么高级的问题来，没想到还是这么平常的事情。

“或许可以给哈哈交配一个外星狗，它才能给我生个小狗娃来。”大善良开心的将哈哈抱起来，将它的头对准茵沫，哈哈就开始对她叫，吓得茵沫一把撇开了它的头。

“你还挺挑的，白雾物种不能与地球动物繁衍，包括人类。”茵沫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它和其他母狗交配过，后来诊断出来，他不具有生育能力，说不定和白雾系的狗就可以呢。”提到这个，大善良眼睛仿佛在冒金光，立刻抱着哈哈去追茵沫。

“没狗。”茵沫很冷漠的回了两个字，连头都没回。

茵沫说完后，又是一段沉默。两个人在灯火下漫步着，天边偶尔有发着红光的东西升上天，茵沫一路上一直有注意到，实在内三城的方向。

“那是什么？”待它再一次出现时，茵沫问大善良。

“升空实验？不清楚，我猜的。”

“升空你都不知道，这不是你们亚蒂人最关注的事情么？”

“巧了，我还真不关注。”

“为什么啊？”茵沫停下脚步，转过头问大善良，一脸疑惑。

她见大善良没有回答她，而是一直皱着眉头，就接着问：“你不相信人类能走出地球么？”

“哎呀，不是。我关注这个干嘛，这里挺好的啊，干嘛要去别的星球。”大善良用真挚的眼神看着茵沫，发自内心的说着。

“你那连狗都没有。”大善良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就抱着狗向前走了，没有去关注远方的亮光。

茵沫愣在了原地，细想了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对大善良来说这就是她就好的解释，她又不能要求每个人都一样，正是这样的不同造就了这样丰富的世界。想必这也是大善良选择留在外城的原因。

不是所有人都想出去，有些人愿意做，所以他们聚集到了一起，而她不想出去，所以对茵沫、对白雾、对宇宙，都表现出了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最怕的，是所有人都不想出去，有些人因为惧怕，有些人因为懒惰，有些人因为不屑，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人群，这才是最可悲的，他们只能被动地承受外来物所带来的一切。

一路直走，终于还是走到了墙边上，茵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总归有大善良在也不会迷路。

茵沫坐在了城墙边上，她发现墙外还有一个台子，不至于会让她掉下去。大善良抱着狗狗坐在了她旁边。

“说不定能等到流星雨，哈哈哈。”大善良抬着头看漫天的繁星，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茵沫能感觉到她很容易满足，就算根本没有流星雨，但只要想到，她就会笑。

当茵沫抬头看向天空时，一直盯着看，她发现千年后的夜空中，星星变少了很多。而且她发现，当她一直盯着一颗星星看时，它就逐渐消失了，但一看向别处，它又显现在了她的余光里。

“是不是有颗星星不见了？”大善良将脸伸到茵沫的眼前，茵沫下意识的将她的身子向后拦，生怕这个人类掉下去摔成肉泥。

大善良将身子收了回去，又抬头去看星星，说：“它就想任意一样，你一直和他相处，慢慢慢慢你就发现，这个人也没什么好的，他在你眼中就没了闪光的地方，但当你跟别人比较时，才发现他原来这么闪亮。就像你看了一眼别的星星一样。”大善良将哈哈放在身后的地上，双手放在扒着墙壁，前后晃着身子。

茵沫看见她的动作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在等待浮灵时，她也经常这样，一个人摇晃着，时不时还前后摆着腿。因为那时候的她寂寞，没有人可以陪她，所以她也这么认为大善良。

“你觉得你自由么？”茵沫和她一样看着天上的星星问。

“自由啊，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去哪去哪，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想去的地方。”大善良还是很开心。

“那你觉得，你孤独么？”

大善良转头看向茵沫，茵沫还是抬着头看星星。大善良没有出声，茵沫才终于转过头来，发现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却一直没有出声。茵沫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在说别哭别哭。

她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脆弱，还无征兆的就哭了出来。茵沫一直认为她们一样的性格，大大咧咧却在心中埋藏着各种负面情绪。但这一遭，她才知道，她大善良就是这么单纯、简单，哭就是哭，笑就是笑，所以她的生活也很简单，没有想要去离开这里。

茵沫看着大善良边哭边疯狂点着头，手还擦着眼泪。哈哈飞速的跑了过来在她身后叫着，大善良抱起它，轻轻地抚摸它的脑袋，将它放在脸旁，哈哈就会去舔她脸上的泪。

茵沫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么脆弱的心灵，原本以为在托克逊侠城的勒托是这样的，但后来也证明她不是真的。

茵沫不会安慰人，见她好了点就没有再说话，她自己却哽咽着开始说：“真羡慕那些不会孤独的自由。”

“我也羡慕。”茵沫看着星星，试图去寻找之前卡瑟琳说的那颗类似拉克恒星的星星，这么多明亮的星星，她也不知道卡瑟琳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现在的她相信她的存在了，因为她希望。

她感受到了那种孤独，她原本以为那是自由，但现在才发现，那不是。她和浮灵一样，像一条漂浮于世间的孤独灵魂，唯一的依靠就是另外两条孤魂，哪里又是他们机合体的家。

茵沫转头看向哈哈，开始羡慕。就连地球的人类和动物都可以组成一个家，但白雾星人始终容不下机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