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相召?”
上官安走出庐舍,看着眼前恭敬执礼的皂衣吏员,心中不无疑虑。
“正是。”风尘仆仆的丞相属吏仍旧是一派平静的语气。
田千秋素来稳重,选择的属吏自然不会是风风火火的性子,都与他一样,沉稳得不见波澜。
上官安却腻味这种性子,又不便发作,只道:“仆今日有事,明日再向君侯谢罪。”言罢便径自转身,打算返回庐舍。
那名属吏却上前疾言:“将军,君侯所言乃急务。”
上官安不耐烦地摆手:“天下阴阳相和,君侯有何急?”
“臣虽不知究竟,然则,若非急务,君侯岂会如此相召?”那名属吏不能跟进宫中庐舍,只能高声辩解。
听他如此说,上官安倒是不能不停步了。
——的确,田千秋素来是不缓不急地性子,遇事多是上书以闻,这般相召,必是有紧急事务需要与他相商。
上官安的长史也劝道:“将军,君侯不是妄言之人……”
“罢了罢了!”上官安不耐烦地打断属吏的话,转过身,又打量了一下那个小吏,目光最后落在那人腰间的黄绶上。
“汝何秩?”上官安沉声询问。
这个问题也不算多么出乎意料,那名小吏随即便道:“臣寿,丞相少史,秩三百石。”
三百石不算高位,但是,丞相府属吏,除了长史之外,少史之上,只有秩四百石的史,与秩六百石的征事。
征事与一般属吏又不同——皆故吏二千石不以臧罪免者,絳衣奉朝贺正月。
“君侯的确郑重其事。”上官安皱眉言语,却终究是往外走了。
——丞相府,长史二人,史二十人,下面就是少史,也算是数得上的人物了,毕竟丞相府事务繁杂,主吏不能擅离。
那名少史如释重负:“谢将军。”
上官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汝名何?可有姓?”
“臣寿<a href=" target="_blank">这么帅怎么可能是炮灰</a>。
虽然院门开着,上官安又如何敢动,只能按紧了佩刀,慢慢往角落退去。
嗖!
上官安闪身避让,随即就见一支翎羽犹颤的长箭正插在自己的退路上。
上官安不由抽了一口冷气,放声喝道:“田千秋,尔敢杀吾?”
“君侯自是不敢擅杀,然则,将军已敢杀妻父!”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上官安循声望去,却只看到那扇紧闭的院门。
“霍山!”上官安已经听出那人的声音。
“将军长乐未央!”霍山忽然缓了语气。
“是你!”上官安陡然惊觉,霍山竟是那位东门长史。
“姑夫已不识霍家之门矣!”霍山叹喟,幽幽之声竟渐渐远气,随即响起的是上官安熟悉的甲胄相撞之声。
那声音竟是从四面一起涌来,由不得上官安不胆寒。
“霍山!尔何敢!”
这一次,已无人答应。
不过刹那,甲胄之士已涌入院中,将上官安重重包围。
“尔等欲反?”上官安瞪着这些人。
嗖!
又是一箭擦着上官安的耳朵飞过。
两箭射过,上官安已确定了射者所在,抬眼瞪向西北角院墙,却见一个绿衣苍头蹲在墙上,姿态慵懒着举着弓,见他望来,那人更是笑眯了眼:“将军善忘也。县官云,吾君乃忠臣,吾等奴婢岂敢行大逆之事?”
“冯子者!”
“然也!”冯子都点头,同时再次扣箭上弦。
上官安猛地后退,刚举步又收住,不过小半步,却已抵上身后甲士的刀刃。
“嘶!”上官安咬牙,让开之后,抬后摸向后背,却是一片温热湿腻,再一看,手上一片鲜红。
“尔……”上官安心悸不已,第一次真切感觉到性命之忧。
“王子方!”冯子都却不理会,扬声唤人,语气中满是不耐烦,“一份文书,汝欲写多久?”
“冯君可是想与吾易位而处?”一个温吞的声音从敞开的院门内传出。
上官安陡然拔刀。
包围的卫士同时上前。
“郎君意欲自戕?”冯子都笑言,“诸君退开!勿妨碍!”
上官安脸色涨红:“竖子欺人太甚!”
这一句话让冯子都变了脸色,竟是缓缓拉开了弓弦。
“子都稍待!稍待!”王子方忽然出现,一见这番情景,便连忙劝道,随即看向上官安,笑吟吟地道:“郎君长乐未央。臣以为,郎君不须如此。吾君有命,郎君但能在此书画押,必安然无恙。”言罢,也不走近,只是扬手将手中的黑囊抛给上官安,恰恰就落在上官安的脚边。
“多事!”冯子都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却仍旧是收了弦<a href="